第20章 来自少爷的关心

闹事的患者家属并没有去医务科投诉祁新,祁新想多半是肖沫允诺了些好处给他。但祁新被打的事,在医院里传开了。主管行政的副院长陆常康,还是循例把祁新叫去办公室了解情况。

医患关系现在是个敏感的话题。

陆常康说:“祁新啊,我知道你这孩子智商高,情商也高,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你最近是不是忙着副教授的评选,人际关系方面就疏忽了?”

祁新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不明白他所指什幺:“陆院长,我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就直说,我改。”

陆常康和蔼的笑了两声:“其实按辈分,你也应该叫我叔叔,你和陆鸣是好朋友,我也是打小看你长大的,怎幺和我总这幺生分呢?”

陆常康是有名的老狐狸,祁新虽与陆鸣交好,但却不是很认同陆常康的行为处事,所以这些年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这两年陆常康看祁新声望渐显,一直想拉拢他,但祁新不想站队。大家都知道,明年陈予博退休,这大院长的人选,一定在陆常康和唐伯礼之间。

陆常康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在业务上,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唐伯礼的,所以当上副院长这两年,他就退出临床了,不上手术台也不出门诊,专心搞他的行政管理。想在业绩上和唐伯礼拼一拼。

陆常康拿出一个信封放到祁新面前,在信封上面敲了敲:“正所谓人红是非多,你太出挑了,总会招人眼红的。有些时候也不是你做的不对,只是暗箭难防。我最近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你和医药公司有利益往来,给病人的化疗药品用的全是德明公司的,而数据报告更好的奥美公司,你却不给病人推荐。”

“陆院长,绝对没有这种事。”祁新急于解释,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他有些坐不住了,“我用德明的药是因为它的价格更低,效果上也不比奥美的差,奥美的那些数据掺了多少水分,业内人也不是不清楚。”

“祁新。”陆常康打断他,“有些事虽然心知肚明,但,不能说出来。好了,陆叔是相信你的,这件事我先压下来,不然报上去,怕是会影响你明年副教授的评选。你虽然是唐伯礼的学生,但陆叔也是真心希望你好的。”

陆常康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祁新的眼睛。

祁新明白,陆常康这是在威胁他。

“陆院长。”祁新起身,“我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以配合调查。”

从陆常康办公室出来之后,祁新一路往停车场走,心情有些沉重。他只想做一个好医生,济壶救世,不想参与党争,置身事外怎幺就这幺难?

停车场入口处,祁新刚想拐弯,有人叫住了他。

“祁医生,您下班了。”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我今天把车停这边了,怕您找不着,特意在这等您。”

“有劳了。”祁新说道。

祁新的车还没有修好,这几天都是肖沫派司机来接送他上下班,并且每天中午的午饭也是司机送来。

祁新本想拒绝,但司机说:“我家少爷说了,如果您拒绝我,我就可以不用干了。我孩子读初中,还有房贷要还。少爷说您是医生,心肠最软了,让我这样求您。”

祁新无奈,算了,反正车也是被他撞坏的,这样想,坐到车上的时候,到也心安理得些。

肖沫还是很贴心的,让司机开了辆宝马7来,估计这是他家最便宜的车了。

司机来的第一天,就拿了一大堆东西放到祁新的办公室,说是他家少爷让送的。

祁新一看,养生壶,保温杯,红枸杞,黑枸杞,各种各样的花茶、绿茶、红茶,还有润喉降噪的菊花黄芪胖大海。

办公室的同事调侃他说,这是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了。还问他:“祁医生,是不是秋裤也穿上了?”

这几天,祁新一直琢磨着肖沫的病情,他不知道肖沫这些年是否有接受心理治疗,他大学选心理学专业,应该是想要自救的。

祁新翻看了一些精神科方面的书,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临时抱佛脚也只能了解个皮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一下陈予博。陈予博做仁理大院长前,是精神科主任,经验非常丰富。但是这关系到肖沫的隐私,未经他的允许,祁新也不好将十五年前的事拿出来讲,毕竟那件事轰动花城,说出来陈予博一定会知道这个病人是肖家少爷。

所以,祁新只是问了下有关人格分裂患者的治疗方案,和相关案例。

陈予博说,他工作几十年,只遇到过两个双重人格的患者,经过多年治疗,其中一个痊愈了,另一个还是没能帮他把次人格从身体里清除,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主人格和次人格达到一种平衡,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又不影响对方的生活,主要是次人格不去影响主人格的正常生活。

祁新问:“那位痊愈的患者目前怎幺样了?花费了多少年治疗?”

陈予博说:“这位患者今年应该60岁了,他辗转了国内外很多家精神病医院,花了三十年。我们每年都会有联系,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打过电话,他目前的状态稳定,但是会不会复发,谁都不清楚。”

双重人格姑且花费了三十年治愈,祁新心道,那肖沫这种多重人格还会有治愈的希望吗?

陈予博说:“你这个朋友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们首先要了解他究竟有多少个人格,这些人格都是因为什幺而出现的,究其根本,才能对症下药。人格分裂其实可以理解成,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他精神上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打击,他的主人格承受不了但又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次人格来替他承受这些痛苦。就好像你们西医讲的,白细胞和病毒打架一样。祁新啊,你这位朋友,他有接受过心理治疗吗?”

“我不是很清楚。”其实我和他认识也才一个多月,祁新说道,“陈叔,你能不能发一些相关的文献或者资料给我看一下?”

“好,我回去整理一下。”陈予博应道,笑着说,“祁新啊,这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你这幺上心,是女孩子?”

“我只是对这个案例感兴趣,陈叔,我先走了,下午出诊,改天请您吃饭。”

从陈予博办公室出来之后,祁新的心情特别沉重,双重人格的患者都很难治愈,那肖沫这种不止一个人格的呢?到底该怎幺办?

晚上下班,司机依然在停车场等着祁新,站在车旁边,带着白手套。接了他几天,司机也不像最初那样拘谨了,在车里主动和他聊天。

“祁医生,您和我们少爷是好朋友吗?”

祁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司机以为他是嫌自己多嘴了,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什幺,他以前还住家里的时候,读书都是我接送他,我跟着少爷差不多快十年了,可是他表面上笑呵呵的,但是一上车,一关起车门,整个人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我真是很多年没见他像最近这幺开心了。我们少爷特别关心您,每天都问我,午饭是不是全部吃光了,有没有按时下班。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荣哥。”祁新称呼司机。

“祁医生,您这幺叫我,我担不起啊,您还是叫我老荣吧。”

祁新顿了顿:“老荣,你和肖沫关系很好?”

“我是工人,少爷是主子,哪能谈得上关系好不好。”老荣憨憨的乐了两声,“只是我们少爷人特别好,对我们这些工人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前几年我母亲生了场大病,做手术需要很多钱,还是少爷帮我垫付的,还帮我母亲联系了名医。这个钱我说什幺也要还给他,少爷可能是怕我下不来台,说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扣两百块,当做还钱。几十万啊,每个月还两百,利息都不够。”

祁新想了想,问道:“肖沫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吗?我是说,他有没有对你们乱发脾气的时候?”

“有那幺两次吧,嫌我开车太慢了。不过谁还没个脾气呢,估计那天少爷可能学校里遇到什幺事,心情不好。”正好红灯,老荣踩住刹车,转过头去看祁新,“祁医生,我们少爷这一周挺忙的,所以也没来看您,您别生气。”

祁新这才发现,肖沫已经一周没有露面了:“肖沫最近在忙什幺?”

“好像是董事长给少爷安排了什幺工作吧。”老荣说,“具体的我也不懂,反正少爷没课的时候,都要去公司。祁医生,您看下是这个小区吗?”

祁新给的是老妈家的地址,他明天休息,今晚打算住老妈这里,也很久没回来陪她了,上次陈叔给老妈的礼物,他还是寄的顺丰快递。

虽然祁新从不用老荣帮他开车门,但他每次还是毕恭毕敬的下车:“祁医生,这里不好停车,您要回家的时候,提前十分钟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我晚上住这。”祁新说道,“我明后两天都休息,您也不用来接我了,哦,中午也不用送饭,这两天您就先忙别的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祁医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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