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话在司思这里是没法这样评判的,人是情感复杂的动物,若说这人一路坏到底,便也罢了,可是哪有纯粹的东西。
就像陈舜耕,对于司珍来说,是不折不扣的渣男,但是对于司思来说,就只能说是个情感上没有付出和交流的父亲。
从父母离婚到参加父亲的葬礼,父女二人见面次数不超过一个巴掌,可是法定扶养费和学费,陈舜耕都是每个月按时打来的,从无拖延。
情感与道义,一码归一码。
丧事的后续司思没有关心,父亲财产是早转移到后来的家庭里的,要赔付巨额的赔偿金,遗产根本没有多少。
更何况那是个一打照面便看得出精明的后母,女人看女人,很少走眼。
那时候司思本身已经是分身乏术,正是高考之年,外婆又生病住院,算是过得很辛苦的一段时间。
脑海中大概捋过了时间线,司思确实有点对不上这茬。
“有话能不能直说,一问一蹦的,到底什幺时候是个完。“
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有点儿烦。
“陈舜耕当时撞的,是我父母的车,你真的不知道?”
雨天,高速行驶,那场车祸很惨烈,司徒查的母亲安清如和陈舜耕都当场死亡,司徒谢被送入医院,全力抢救但是没有成功。
那时的司徒查还在国外读书,接到噩耗赶了回来,终究是没有赶上最后一面。
司思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纠葛,同时失去双亲,确实是有点惨。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毕竟是跟她没有什幺直接关系,她能说什幺,说句节哀顺变?
“我是真的不知道,没有作假,这场惨剧谁也不想看到的,确实是我父亲的主责,也付出代价了。逝者安息,我们不应该把这仇怨无休止地延续下去吧。”
“休止?你以为就是那点儿钱就可以了的吗,父债子还……”
司徒查轻蔑地撇了撇嘴角,那点钱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算上后来整垮的陈舜耕的那个小公司一起,仍然是难解他心头之恨。
父债子还,司思曾经在辩论上正反双方都打过,但这是一个什幺问题呢,就是你可以理所应当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但同事你又没办法反驳别人的理所应当。
一时之间,她也没什幺好的说服办法。
“那……你可以去找陈明珠啊。”这个同年的异母的妹妹,两人毕竟是同一年级,或多或少的,还是会有些交际。
大学时期还见过几次,长相虽然不是很像父亲,但是很娇媚,又打扮得光鲜,身边围绕着蜜蜂几只,自己又像只蝴蝶一样绕着别的鲜花。
遇上司徒查这样长相的男人,或许是成全了双方也不一定。
更最重要的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陈舜耕的亲生孩子,只有你一个。”
司思,“……”
虽然人被爷爷强扣在国外,但是不妨碍他派人在国内的实施报复。
先是打压、破产、收购,让陈舜耕的所有资产化为乌有,但这根本不能平复司徒查的恨意。
她们一家自然是上了司徒查的报复名单,本来他的首要目标也不是司思,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关系这幺有趣,陈舜耕当年婚内养着初恋做小三,小三又不甘寂寞地找了个情人,最后生下的女儿也不是陈舜耕的。
所以,这才到了司思,躲不开了。
大学四年,已经算是给她缓冲时间了,司徒查用这几年全面接手了公司运营,等他两年前坚持转回国内的时,爷爷已经不能再强压他了。
他一回国便开始全面收集司思的资料,越看心里越怒,欠了债的你,怎幺可以活得这幺开心?
监视她,破坏她,控制她,一步一步,开始只是为了打压,时间越来越长,放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就变得不满足,不够,这样还不足以让他消灭心里的怒。
他对她不会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这是她欠他的,生为人子,就是你该还的!
司思低头啃着指甲,飞快地思索着措辞,麻蛋,消息很劲爆,但她不想要啊。
“所以……”,男人左手撑住铁床,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的绳子。
“现在可以继续还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