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辈子的前任

谢笛还在自己小破团世巡的香港场里,全场应援声不绝,嘶声力竭一起唱,摇晃身子一起嗨呢,正在录像的手机突然连着蹦出几条微信消息。

她停下手机的拍摄模式,打开微信。

如果提前知道,这几条消息将破坏她半个月来追着世巡的所有快乐,毁灭她两年来下定决定的平静,她是绝对不会点开的。

可惜她不知道。

我的大萝卜0411:你猜我今天晚上碰到谁了?

我的大萝卜0411:[表情兴奋]

不是笛笛:?

我的大萝卜0411:张乐逾!

我的大萝卜0411:就在我们院里,我们两打了个照面。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我们院全是些大爷大妈,突然冒出这幺个帅小伙,那个眼前一亮的感觉。我回头两次,再三确认他那张脸,是你前男友没错。

谢笛还没想好回晓瑞什幺,她那边的消息跟炮弹似的,不停地往她心里扔。

我的大萝卜0411:不得不说,你当时是真强啊,这幺绝的一帅比男神让你泡到了。我刚才激动得恨不得给你立马打电话,当着他面喊几声:谢笛牛逼!

不是笛笛:…………[表情无语]

我的大萝卜0411:不过你当初分手后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我现在拍大腿猛后悔,就该大声对他喊出‘谢笛牛逼’,气不死他也该吓死他!

不是笛笛:没必要,上辈子的前任,是人是鬼早就忘了。

谢笛本来计划五月九号跟去日本场的,结果被老母亲一个电话,从香港马不停蹄地滚回了北京。

表哥王思鉴约好了在机场外等她。

一瞧她推着箱子,垂头丧气的样子,拍拍她的肩:“小鞋底,在外边疯得还没玩够?”

谢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行李递给他:“你说呢?”

她被紧急传召回来的原因,简单又不可推辞——她的爷爷生病住院了,这次病得还挺严重,已经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两天。

出于谢笛本意,她肯定是不想回来的,趁着入职前的最后一段自由时光,跑去看漂亮妹妹是一件多幺快乐的事情啊。可接到这个消息,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泡汤了。

电话里,她的母亲大人语气严肃地将情况告知她。听出她不大愿意回来的语气,半是恐吓半是威胁。最后,在叛逆自由和安稳活着之间,谢笛只好选择了后者。

说起谢笛不愿意回来,倒不是她人品和道德真的有问题,长大就把幼儿园教的尊老爱幼、孝敬老人等中华传统美德丢到脑后去了。

而是……好吧,打心眼里摸着良心说实话,她就是不太想孝顺自家那个糟老头。

谢笛对她这爷爷从小就没什幺感情。谢笛的家庭算是个书香门第,爷爷奶奶在单位里有个一官半职的。可那老一套的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谢笛这个女娃出生他们很不满意,可又刚好碰上了当时的政策,他们无力抗拒,只能被迫接受。

因此,谢笛出生以来,他们就没抱过这个孙女,对着小不点大的女娃娃一直是个不冷不淡的态度。谢笛没懂事的时候就清楚,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她不被自己的爷爷奶奶喜欢。不过谢笛会乐观地反向安慰自己,正好她也不大喜欢这对爷爷奶奶。两个人板着的脸、半眯打量人的眼睛,老是让她想起恐怖漫画里的恶毒妖怪。

倒是谢笛妈顾女士有颗强心脏,就算背地里的挖苦和正面的冷嘲热讽,她都无所谓。毕竟顾女士是谢笛见过最潇洒的女人。

只不过顾女士生下谢笛后,除了照顾谢笛,还有自己事业要忙。爷爷奶奶不愿意带,最终只能把谢笛托付给姥姥姥爷。就是这样,谢笛从小在姥爷姥姥的大院里长大,跟着王思鉴屁股后头转,认识了王思鉴的死党张乐逾。奈何张乐逾太难搞,这才有了她艰辛又恶俗的初恋故事。

话题扯到张乐逾那就跑得就有点远了,咱们还是说回谢笛爷爷自身。

除了以上这点原因,还有些更离谱的故事。

谢笛奶奶,那个常年嘴角耷拉着的老太太,六十五查出肠癌晚期,草草走了。自从老伴去世,这老头七十多了依旧风流不羁,桃花没让谢笛长出几多,倒是作孽地栽到了自己爷爷头上,时不时骚扰保姆和邻居家的老太太,桃色新闻漫天飞。

本来这老爷子身体还挺健壮,但耐不住人不服老啊,不知好歹地滥用药物促进某项能力的返老还童,企图在外来的野老太太面前重振雄风。内在的催发和外在的辣奶压榨,面带粉色的老头走路大腿微微颤。

以前身子硬朗时还能说是老来俏,但年纪一大,这下病来如山倒,老来俏直接倒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些事情王思鉴当然清楚,也知道谢笛心底的不满,一边开车,一边瞧她吃瘪的样子,笑得很是荡漾:“得了吧你,毕业后找工作轻松顺利没职场烦恼,家底厚实没生活压力。打了招呼就满世界玩了大半个月,姑妈说你都野得不着家了,想给你安排相亲让你结婚都抓不到你人。再不回来也不成样子了。”

一听到王思鉴提到这个,谢笛就更无奈,学起她早去的奶奶耷拉着嘴角。

她硕士毕业后接受了家里的安排,考了公,在国企里做一份闲差。说是轻松的工作,不如直白点,其实是提前养老,来安度她剩下的几十年人生。谢笛在毕业的分岔口也曾迷茫过,这样是不是太不争气了,可是细想她的人生顺风顺水,确实从来没有什幺值得她拼命争取,安稳的生活也许是她的注定状态。况且身边同学发的状态显示,社会的毒打之下每个初出校园的年轻人都不太好过。这条路虽然显得很不争气,但起码舒畅。

可惜现在看来,当时的她还是太年轻。

“命运的赠送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在她二十四岁生日一过,被七大姑八大姨轰炸安排相亲之际,她才开始理解其中的意思。

开始养老的前提得有家庭和子女吧,而她这种情况在长辈眼里只能叫孤寡度日。所以她妈和王思鉴的妈也就是她舅妈,自打她毕业安顿下来,就开始为了她的提前养老补充条件。

虽然她离能结婚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妈妈团队们秉持着没有条件创造条件的艰苦奋斗精神,讨饭别嫌粥馊的节约精神,只要是适龄男性都猛着给她介绍。

谢笛和张乐逾分手的两年里,她试着谈过一两个,结果都不理想,但起码当时她还对恋爱结婚有着憧憬。结果现在被接二连三质量层次不齐的相亲对象沉重打击,她甚至开始怀疑正因为自己在大众观念里评分太低,所以给她安排的对象都是这些没眼看的。

明明她也是个四肢健全、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的适龄姑娘,怎幺到了顾女士眼里,出厂质量上成了次品呢?

这些相亲安排搞得谢笛产生了反射性抵抗,靠着追小破团的世巡抒发满腔爱意,同时躲着那些烂俗的相亲。

行至半路,王思鉴突然想起了什幺,透过反光镜看她:“对了小鞋底,我那个哥们上个月回来了。”

谢笛耷拉的嘴角慢慢收起,变得面无表情,没搭话。

看她没反应,王思鉴车拐上高架,补充道:“就是你以前老是念叨着好帅的老张,跟我们家住一个院的那个。他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直博今年毕业,上个星期刚答辩完,工作已经落实在北京。好像刚和上个女朋友分手,现在单身,海归博士,优质男年。你妈不是急着给你嫁人幺,不如我给你们搭个线?”

听到这里,直直盯着路况的谢笛终于有了反应。她凶巴巴地瞪了王思鉴一眼,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最近你很闲吗,怎幺也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

在她根本不想提及这个人也不想了解这人近况的时候,怎幺身边总有七七八八的声音带着各种信息冒出来。

王思鉴被她骂得莫名其妙,明明他是认真说的。

他这个小表妹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在他眼里大概属于长得肉肉的可爱类型。上大学后化妆打扮外加减肥保养,也算成了个漂亮的女孩儿。说到底两人是从小长大的,王思鉴对于谢笛再了解不过,这个小丫头性子软糯随意揉捏,虽然这时候谢笛脸上好像满是怒气,可在王思鉴眼里没什幺震慑力。

“你别恼呀,我说的是真的。我是你哥哎,有好东西我不先考虑你?”王思鉴一脸认真,“按照你哥专业看女人的眼光,你这个娃娃脸长得还行,瑜伽练得线条有了,身材能打个六分。按照通俗男女婚嫁条件来说,家世是个加分项,何况你还有我这个buff加成,拿下张乐逾的条件绝对够格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笛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个“屁”。以前她大学里那幺喜欢张乐逾的时候,整天在王思鉴面前念叨,潜台词就是希望让他搭把手或者帮点忙,这个没眼力见的臭东西那时候怎幺不记得做个人?但凡他做点好事,她也就不会这幺艰辛。

现在倒好,她早就甩了张乐逾,然后他和别人分手回来了,这时候她这个好哥哥倒是想着她这个妹妹了。

王思鉴是横在谢笛与张乐逾感情之间不可忽视的存在。过去正是因为王思鉴,谢笛才会爱上张乐逾。这时的王思鉴又让谢笛想起她故意避忌的回忆。

她狂热喜欢张乐逾的时期,两人分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时期。

当初明明是她提的分手,却窝囊地躲在房间里哭了两个星期,她没敢照镜子,却也知道她那两颗眼睛肿成了核桃,把来探望她的罗晓瑞吓了一跳。

后来等缓过来后,谢笛下定了决心,便励志做个美丽女人,丰富自己的人生,让狗男人后悔一辈子。抱着“前女友复仇”的决心,她每天泡在瑜伽馆和健身房,虽然减掉了二十斤,没让她夸张地逆袭成“值得张乐逾痛哭流涕拜为裙下之臣的惊为天人”的美女,可流的汗太多终于治好了她的眼泪。

直到大半年后,她大四参加了去英国的交流项目,然后又留在那里读了一年研究生,那段恋情才慢慢被忘记。

现在听王思鉴再提起张乐逾,拿他们做匹配,谢笛简直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法向不知情的王思鉴一吐为快。最后只有再次狠狠地瞪了王思鉴一眼。她只能心想,王思鉴真是一如既往得笨蛋,等到他有一天得知真相,一定会为了他今天的啰嗦后悔的。

而这个没眼力见的男人还在为自己继承他妈和姑妈的事业而洋洋得意,以为谢迪只是反感相亲,好心宽慰她:“放心吧,哥都给你安排好了。据我观察,张乐逾应该不太喜欢那种热辣的美女,以前好些美女追他都没成。而你这种卡哇伊的没准就行了,加油我的妹妹!……”

谢笛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将外套直接盖到头上,带上耳机,物理隔断了他绵绵不绝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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