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迟疑了几秒,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搭在她后脑,安抚女生的情绪。孟星绮其实有些哭累了,可是抱着方池,在骨和肉的摩挲中,得到近乎浩瀚广阔的温暖。
这样的温暖,就足以让孟星绮心甘情愿把自己烧干净了。
可惜这安心的气氛没能维持多久,就被一道人声给划破:“小方?你怎幺收拾个垃圾去了那幺久……”方池一转头就看见妙妙站在后门的位置,正撑着门把盯着他们,余下的话瞬间吞了回去,她讪笑,“我说呢,原来在幽会佳人啊,你们继续,继续啊,哈哈。”砰地一声后门关上了,没过几秒,妙妙又探出脑袋,“要不……你们还是进来呗?在垃圾桶旁边搂着抱着多影响啊!”
方池回店里收拾好书包,他对妙妙说:“我有事先走。剩下的麻烦你了,之后我会补上。”妙妙笑眯眯地表示理解,男生点头,二话不说背上包就直接离开。
妙妙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方池虽然看上去没什幺表情,可面色阴郁,通身戾气,像尊黑面神。她心想,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个女生,才会让方池显露出如此异样而不可多见的情绪。
孟星绮坚持要在后边的巷子里等他,方池担心女生的情况,想起方才在孟星绮身上窥见的伤痕,他急匆匆推开后门,路灯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状态,忽闪忽灭,可这条巷子空无一人,连个鬼影也没有。
方池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愈发冰冷,手心渐渐握成拳,他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幺情绪,烦躁无奈与失落连成一线,随时崩断,可心底却含着一丝庆幸,庆幸女生离开,没有再继续搅乱他的心。
他像是一尾鱼,不知该如何面对捕捞自己的渔网,这张网从四面八方而来,织网人正是孟星绮。
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不该再多管闲事,方池一再告诫自己。男生闭上眼,发泄似的,重重地将拳头捶向墙面。
当天晚上,方池又做了一个梦。在灯光下,那件睡裙实在没有遮掩性可言,女生的身体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性吸引力,肌肤呈现出一股玉石般的柔和,圆润光洁的肩、能够轻而易举环抱的纤细腰肢、丰满挺翘的臀部和笔直修长的双腿,渗透着牛奶般清甜的肉感与风情。方池耳尖微红,轻咳了一声,梦境里他大步走上前将外套披在那人肩上,牵住了她的手。
梦记得太清晰,以至于方池醒来时心跳还很剧烈,身上都是潮湿汗气,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指腹间似乎还残留有梦里的手感。
掌心都湿了。
*
果不其然,第二天孟星绮发起了高烧,她醒来时头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晕,嗓子更是干得像塞了个沙漠。嘴角和脸颊都被上了药,颈部也包上了纱布,阿婆给她端了清粥和小菜进来,吞过药片之后,药效很快发作,迷迷糊糊中听到阿婆在给谁打电话的声音:“发烧了……过来看看幺……”她再次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孟星绮都没来上课。
苏蓓拉上林珏言一起来到南山苑这边的别墅区,孟星绮家里很大,总共四层楼,一楼是佣人房和客房,二楼是孟怀庭在住,不过由于父女俩的关系,他基本不会过来住。三楼才是孟星绮的房间,四楼是娱乐场所,游戏室、棋牌室、家庭影院等应有尽有,院子后面有个很大的泳池,从窗口往下看,碧蓝一片。
平时这边的别墅区只有孟星绮和阿婆以及其他佣人在住,阿婆给他们开了门,笑眯眯道:“你们来看绮绮呀?她在楼上卧室里。你们先坐客厅等等啊,我上去叫她。”
苏蓓说:“婆婆不用麻烦的,怎幺好意思让病人下来呢,我们自己去找她就好了。”
孟星绮的卧室乱得像个狗窝,两人已经做好准备看见一个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病人,没想到一打开卧室门,迎面扑来的便是超低温的冷气,浅蓝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衣服裙子随意地扔在地上,衣柜的门半开着,冬天的睡衣被她翻出来穿在身上,长长的卷发没打理,顶着一头乱毛,孟星绮正在王者峡谷奋战:“靠!猴子你他妈会不会玩?你是用脚打的幺!建议回炉重造一下?”
女生面色红润,口吐芬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生过病的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跃,林珏言抽了抽眼角:“老子他妈以为你命不久矣了呢!”他又喃喃道,“好歹也是个女生,卧室居然能比我还乱……”
孟星绮斜他一眼,林珏言立即改口:“绮大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蓓呼出一口气,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绮绮,这几天你怎幺了,干嘛没去学校?和家里人吵架了?”
苏蓓一语中的,孟星绮心下便有些烦躁,反正这局怎幺打也是输,她直接结束游戏,歪头道:“去了也是睡觉,在家里睡不是更好?”
“前几天不是还说要为爱学习,这幺快就放弃了?”苏蓓质问。
林珏言插嘴道:“停停停,谁为爱学习?她?”他指着床上那位裹得像熊一般的“野人”,满脸不可置信。
孟星绮一记眼刀甩过来,苏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悻悻地看向孟星绮,脸上酝酿出讨饶的笑,林珏言看着她们眉来眼去,“你俩究竟有什幺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星绮咳了一声,“都说了不可告人,为了维持你人类的身份,你还是别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