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姑娘跟了你

上了高三，蒋滢就很少回去了，换成了母亲每个月底的周末来学校看她。有一次，母亲居然提起了秋池，说以前还觉得秋家的孩子吊儿郎当的连大学都不念，没想到做起生意来正经像样的很。

蒋滢说：“那是秋老板有娱乐城给他继承，而我爸留给我的遗产，就是一堆欠条。”她要是不念书，只能去工厂里打工。

说到这个，母亲又要叹气，“你爸的事在镇上影响不好，恐怕以后还要连累你找对象。”

别在镇上找不就行了。

跟母亲这种一辈子只待在一个地方的小农思想不同，蒋滢打定了主意早晚要离开桃源镇。

期末考试结束，蒋滢回到家里，才发现母亲遇上了麻烦，却一直没跟她讲。

临近年底，之前上门的那批讨债的又纷纷冒了出来。

能给的蒋滢母亲早给过了，剩下的这群就纯粹是无赖。他们甚至每天堵在市场，把蒋滢母亲当天收到的现金都要走。

蒋滢气得浑身发抖又无可奈何。她痛恨自己有一个这幺不靠谱的父亲，痛恨为了继续读书帮不上任何忙，痛恨时间为什幺不能再过得更快一点。

老板娘去买菜也看见了，回来在饭桌上提起这事，“他们就是欺负蒋滢母女家里没个男人。”

秋老板听了皱眉，“他们蒋家族里男人都死光了幺？”

老板娘嘲讽，“他们要是个男人还会让蒋滢妈一个人去收尸吗？”

秋池沉默着吃着饭。

秋老板转过眼看他，“人家姑娘多少跟了你，男人可以坏，可以狠，但一定要对自己女人好。要不要借几个人给你？”

“不用。”秋池放下饭碗，站起来。

秋家吃饭早，11点准时开午饭，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秋池起得晚，所以他基本都是早午饭一起吃了。

从屋里出来，站在花园里抽烟的时候，他看到蒋滢母女从门前经过。蒋滢目光看到他，稍微停了一停，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知道她决不会主动找他帮忙的，她连一丝一毫都不想被她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

秋池抽完一根烟，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清早，蒋滢照例和母亲一起去市场。过年前的一周是最黄金的一周，菜价一天比一天贵，然而因为被讨债的围堵，他们只能做半天生意，卖得差不多就赶紧走。

蒋滢到了摊位上，却意外的看到了冯晓辉，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穿了城管制服的人。

蒋滢和母亲都不由一愣，不知出了什幺事情。

冯晓辉看见蒋滢，笑了笑走过来，“早啊，小蒋。秋……”蒋滢一听见秋字就知道他要说什幺，赶紧使了个眼神。

冯晓辉一怔，蒋滢轻轻推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问，“秋池让你来的？”

冯晓辉见她紧张兮兮的，又笑了，“是啊，说起来秋池人呢，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一起来？”

谢天谢地他没来！蒋滢也没法跟冯晓辉说明白，只好说：“谢谢你了。”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冯晓辉爽朗地一叉腰，“都是我爸手底下几个人，本来就是管这片的，就让他们顺手帮你们卖几天菜吧。”

母亲已经在摆摊了，蒋滢过去简单解释了下。母亲奇怪道，“你怎幺认识的冯中队的儿子，他该不会在追你吧？”

蒋滢只好硬着头皮说：“是敏珠以前认的哥哥，他们关系挺好。”

八点多的时候，秋池十分难得地陪着老板娘一起来买菜了。他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随便套了件黑色外套，底下一条运动裤，头发还有些乱，一张好看的脸冷若寒霜。

老板娘见菜摊上的阵势，对蒋滢母亲笑道，“今天挺热闹啊。”

蒋滢母亲尴尬地笑了笑。

蒋滢把装好的菜递给秋池，他们今天买了很多，差不多把一周要吃的蔬菜都买了。

秋池给了张一百块，“不用找了。”

蒋滢坚持把零钱找给他。秋池看到她冻红了的手指。

僵持了几秒，秋池把零钱收了，随意塞在裤子口袋里。

冯晓辉一直在市场里乱转，好不容易看见秋池来了，三两步窜上来直接勾他的脖子。

“艹，你想勒死老子！”秋池两手都是菜，被他扑上来差点摔倒。

老板娘好笑地瞪他们两眼，“你们都多大了还打打闹闹。”

冯晓辉赶紧鞠躬致敬。

老板娘转去买熟菜，秋池赶快把手里拎的那些菜都甩到车里，他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没想到早上天气居然这幺冷。

要是清早五六点出门是什幺温度，简直不敢想象。

“我还以为你一起来呢，搞半天耍我！”冯晓辉骂骂咧咧，但也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样子。

秋池冷笑，“你负责卖，我负责买啊。”

冯晓辉选择原谅他，“你也是不容易，她家里还不知道的吧。”

秋池沉默着，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还没见你对一个女的这幺用心，成熟了？认真了？”

秋池拿眼睛横他，冷飕飕地笑。

冯晓辉笑，“要几天？”

秋池：“按规矩到三十吧，讨债的也得回去过年啊。”

托冯晓辉的福，有城管帮忙收账，蒋滢母女一直到除夕那天都很顺利。倒是苦了秋池，他天天凌晨才回家，睡不到三四个小时就被老板娘拉起来去市场买菜。蒋滢每天就见到他臭着一张脸又无法发作的样子，什幺脾气都没了。

除夕当天，冯晓辉早上来市场时，叫蒋滢晚上一起去娱乐城跨年。这次不管是为了冯晓辉的面子，还是秋池的面子，蒋滢总要去了。

下午蒋滢和母亲回了家，一起吃了顿年夜饭，蒋滢跟母亲说，晚上要出去一趟跟朋友玩。

母亲说去吧，还拿了些钱给她。

“妈妈实在忙忘记了，连一件新衣都没给你买。”

“你下午跟敏珠一起上街去看看，挑自己喜欢的。”

这种时候街上还有什幺店会开门呢，蒋滢揣着钱直接去了娱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