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凭依的条件有很多,你在将除去贞洁的戒律犯了个便之后,祂就再也降不到你的身上来了。
父母收到了你的信件,满心欢喜开始为你准备嫁,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斯潘塞陛下热情地邀请你参观他的王宫,柔媚动人的依耶塔·马洛夫人扶着他颤颤巍巍的手,露出虚伪的假笑。她从生的时候对贵族行礼,到现在为未来的皇后行礼。
你被她的憎恨取悦,这来自于失败者的情绪对你来说如同加冕。
而婚礼也如火如荼地准备了起来。父亲和母亲亲自从忍冬之城到达了这里,把城内的一切事物暂时交由你的哥哥打理。他们带来了富可敌国的财物,柔软艳丽的丝绸,从矮人手中贸易所得的宝石,用冷衫木制作,镶嵌着猫眼和珍珠的家具,从海外贩来的珍惜香料,作为你的嫁妆。你是姐妹之中给予了他们最多荣誉的女儿,他们也在你十八岁的时候,让你成为帝都最为昂贵的新娘。
*
婚礼的那一天,马洛夫人闯了进来,她身着洁白的长裙,头戴珠纱,手中挽着只有十岁的佩斯小姐,如同一位真正的新娘,从教堂门口走进来,打断了你的宣誓。
你感觉到了即将成为你的丈夫的男人犹豫不定的目光,他竟然以眼神恳求你宽恕这位情人的罪。
你颇得圣恩,教会高等修女的出身和忍冬之城的血脉,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让这个在你面前挑衅的女性首身分离,但你隐约意识到,她似乎从你的手里夺走了什幺。
你眼睁睁看着斯潘塞走下了台阶,他小声劝说着什幺,有一头金色发丝的小姑娘伸开手抱着皇帝的腿,发出小鸟一样的啜泣。哗然的观众不停在你们身上徘徊目光,你的父亲甚至露出了遭受羞辱的表情。
你有些不快,倒不是什幺很严重的的情绪,你所想得到的并非是斯潘塞的爱情,可你不能允许她这样在你结婚的典礼上面使你与你的家族蒙羞。你制止了几乎就要失控的父亲,也制止了手持经书,想说什幺的教皇。
你大概,与纯洁的白色永远无缘了。
“抱歉……”红发的女人流着泪,扬起她娇媚的小脸,依偎在你的丈夫怀里:“我只是……太过爱他了,并不是想要使您蒙羞,我和敬爱主一样敬爱您……”
她颤抖着身体,更加缩进了斯潘塞的怀里,眼泪让眼眶发红,也让抱着她的男人脑袋发胀,心里发疼。他们三个,父亲,母亲,女儿更加像是一家人,而你是那个把真爱割裂的巫女。
尖锐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撞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斯潘塞拦在了马洛夫人的面前,恳求地望着你,又望着你身边板着脸的父亲:“我很抱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依耶塔是个可怜的女人,她除了我之外一无所有。而我结婚,也并未同她商量过……不要把愤怒之火带到她的身上。”
看来这个皇帝已经老糊涂了。
“蓓姬……”
你伸出手再次制止了父亲想要让你跟他离开的劝解:“没有关系。”你垂下睫毛看着整张脸都埋在男人胸口的妇人拱起的后背,以及擡着头一边掉泪一边冲你呲牙的小女孩。斯潘塞没几年的命可以活了,你暂时不想换个对象。
“从成为修女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为了主保持童贞直至死去。我不希望与您的结合让我违背自己的誓言,所以,我只是需要一点安全感而已。”
“你想要我怎幺做?继承权?还是一个孩子?是前者,您已经是我合法的妻子,如果是后者,那尽管挑选一个你喜欢的孩子,从我那些兄弟姐妹的怀抱里,尚在怀孕的女人们的肚子里,只要是你所想要的那一个。从那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
斯潘塞没有合法的子嗣,他死后,按照继承法案,你会是第一顺序的皇位继承人,可你没什幺兴趣去做个累死累活还得被教会折腾的皇帝,他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但是你却还不感觉到满意,总有什幺你忽略了的地方带来了难以释怀的不快。
他怀里的女人哭声逐渐变大。你察觉到佩斯充满敌意的神色,往后躲开来自小女孩捏紧的小拳头那愚蠢的攻击。教会骑士见此双手放在了剑柄上面,斯潘塞赶紧把女儿拉扯回去,抱进怀里。
你玩味地看着那个和她母亲一样憎恨你的小姑娘,湖蓝色的瞳孔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迸发出来的光,在心里浮现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哪一个都可以?”你听到自己平静的嗓音,努力克制住并不发出骇人的笑声。
“随你的喜欢吧!”
“那幺,”你终于露出了微笑,擡起手指着面前的小女孩,那个女人,如同艳丽的花,将被摧折的嫩枝,被你的举动吓得大叫了起来,“我所想要的就是她。”
“不!!!不行!”
“你确定?”斯潘塞的语气里带着惊喜和不敢置信,甚至压住了想要扑上来推倒你的妇人。
“不,你不能抢走我的孩子!什幺都代替不了亲生母亲!”
马洛终于害怕了,蜜色的瞳孔剧烈抖动,声嘶力竭地在她的爱人怀里面挣扎却被后者禁锢着反抗的羽翼。你的舌尖品尝到了比之前更加甜美的滋味,终于舍得将目光挪回到了斯潘塞的身上:“把她交给我吧,她将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不行!你会害死她的,我知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会害死她——”
此刻你不需要吝啬自己慈悲的眼神了:“别担心夫人,我当然会好好对待自己的东西。”
面前母女分离导致的悲惨喊叫让你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痛快。既然他不愿意遵守婚姻的誓约,那幺,作为代价,你当然要收回一些东西,而这个孩子,成为了你的所有物,就与其他人在没有关系,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
在这样的闹剧之下,你直接拒绝了婚礼后面的程序,那些无所谓的誓言反正已经让你有所得有所失,而斯潘塞也不得不去安慰他气昏了的爱人。你的骑士将佩斯·马洛紧紧拽住不允许她跟着母亲离开,童稚的哭声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献上祝福。
父亲拉住你的手,眼睛有些发红,你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安慰他这并没有什幺关系。
于是,婚礼直接跳到了宴会的环节。
你回到休息室里面换下了洁白的婚纱,新郎已经不会接着出席后面的活动,新娘也一样。将自己包裹进黑色的长裙之后,你才觉得镜子里面的人回到了正常。你摆脱了不停降在你身上去行善的天使,但是好像还没有习惯世俗的生活。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决定,你还是忍不住叹息被那个天使影响太久,你竟然也变得这幺甜,还给通奸所生的小牧羊女留下了一条荣耀的大道。明明也只是做了三年的修女而已,怎幺就这幺宽容了呢?
总归不会是,向来都没有什幺底线的人,突然成为了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