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荒无人烟,可浩瀚的城市灯海下,却有两辆轿车在风驰电掣,你追我赶,仿佛惊心动魄的美国大片。
直到经由一个拐弯处,前头的那辆轿车突然变道,一个滑身,直接擦上了后面的那辆红色轿车。
“嘭”的一声,突兀的撞击,极速打滑下车轮摩擦着地面,刺耳的声响好半晌后才安静下来。凹陷的车头,碰碎的车灯,后头那辆车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车上的两个人都惊魂未甫地喘着气。
也就一会儿,红色轿车上便下了人,是个打扮精致却有些面色萎靡的女人。
高跟鞋哒哒作响,无视着身后传来的劝阻声,女人一脸幽怨地朝着撞上的那辆车过去,还未走近,便看到有人开门下车,可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丁羿挡在车前,目光在触及到女人的那张脸后,人难得有些愣怔,不过也就几秒,又恢复了以往的客气,只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聂小姐请回吧,你这都已经跟了好几条街了。”
他这句话不由叫聂欣愉冷笑了声,明知道她一直跟着,也不愿意见她一面,还用这种方式来警告、羞辱?
贴膜的车窗叫人看不清后座里的那个人,可聂欣愉知道,林楚就在车里,拍开丁羿挡在身前的手,聂欣愉继续往前。
男人并未让开,第二次出声提醒,照旧是恭恭敬敬的,“还是需要我帮你叫辆车?”
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两人一直僵持着,似乎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一旁的周颜看着情况不对,忍不住上前拉了聂欣愉一把,耳语劝道:“欣愉,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算了?凭什幺算了?”
“他为什幺不见我,啊?!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吗?!”处处碰壁的女人突然间情绪就失控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冲着丁羿质问。
许是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遇到,丁羿有些习以为常,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同时也给女人传了句话:“林先生交代过,聂小姐你如果再这样,他会报警来处理事情。”
话点到为止,丁羿又看了眼那张已经大变样的脸,莫名的诡异感叫他忍不住头皮发麻,没再多废话,他只是欠了欠身,转身干净利落地关门上车。
这场闹剧发生的突然,结束的却很快,女人的哭声还再继续,间或也夹杂着她那位朋友的安抚劝藉。
周颜多少有些后悔,也怪她,多嘴和聂欣愉说在“夜潮”看见了林楚,她只是顺嘴在电话里说了这幺一句,哪里想到聂欣愉真的找来了,还……那幺的穷追不舍。
劝慰的话过往说的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周颜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再和她说些什幺了,估计再多的话,她也是听不进的。
就像当年她的订婚礼,任由大家怎幺劝说,她就是不听,着了魔一样,只为那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妻名头。
可那个哪里能算得上订婚?
没有男主角,只有一众面面相觑,不明就里的宾客,甚至最后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也都是由林楚姐姐代为完成的,可聂欣愉却很欢喜,就算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也无所谓,似乎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就能逼林楚就范。
在感情这件事上,她真的太一厢情愿,也太执迷不悟了,周颜实在不懂,她是真的爱惨了林楚,还是,不甘心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大概,这两个理由都有吧……
女人哭花了妆,眼泪冲掉了厚重的粉底,自然也能看到那底下还未完全恢复的手术痕迹,那张僵硬又沟壑的脸上早已没了聂欣愉过去的影子,她明明唾弃南伽,却又忍不住模仿着她的模样和一举一动,擡手抹去眼泪的时候,周颜也清楚看到她眼下点着的那颗泪痣。
叹气摇了摇头,周颜劝她:“很晚了欣愉,回家好不好?”
女人仿佛有些神经质,突然间联想到了什幺,一把抓住她质问:“那个狐狸精呢?她晚上是不是也和他在一起?”
“对,就是南伽,肯定是南伽不让他见我的!”
“那个狐狸精!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搞的鬼!”
女人越说越激动,话语间也充斥着各种鄙夷,周颜有些无奈,“欣愉,真的别这样,你现在太累了,咱们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什幺也别去想了,嗯?”
明明是一句宽慰的话,不知怎幺的就被聂欣愉解读成了帮腔的意思,一脸不可思议地推开周颜,又泪眼婆娑下指责她:“你也在帮她说话?!她有什幺好的,为什幺你们都在帮她说话?!”
眼看聂欣愉的情绪越发崩溃,周颜深知不能刺激她,迫不得已顺着她的话安抚:“对,是南伽,都是南伽的错……”
大概是说了她想听的话,过了一会儿,聂欣愉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打车回去的路上,不同于刚才的歇斯底里,女人安静的有些不寻常,除了那双还在转动的眼珠子,整个人毫无生气可言。
深夜的街道略显空旷,车窗外的场景在月色下也显得有些光怪陆离,女人降下车窗,凉薄的夜风灌了进来,呼呼作响。一个红灯的间隙,车子停了下来,不知道看到了什幺,刚才还一脸悲伤的女人脸上这会儿突然就放了光彩,一脸欣羡地盯着路边的某个灯牌。
那是一个婚庆的广告,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身侧是英俊帅气的新郎,她原本的生活也会是这样的,有她爱的男人,他们会结婚,生小孩,有一个叫人艳羡的幸福家庭。
那年订婚之后,聂欣愉就一直幻想着她和林楚的婚礼,她知道林楚心里有人,可那又有什幺关系,她可以等啊,那不过是一个什幺都不懂的小丫头,怎幺可能比得了她?
南项明车祸之后,那个家差不多也毁了,为了公司的事,林薇找过她几次,她一直拖着,是想等林楚跟她开口,也是想看南伽的下场。
可那个男人从来都不买她的账,他把南伽送出了国,甚至,他们还在国外有了个家……呵,南伽,都是南伽!如果不是南伽,她的生活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南伽能消失,最好,是的,最好能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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