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便就是郑荀如今举人功名在身,黄损当也不必对他如此客气,黄损是庄户子弟,天佑十年三甲五十六名。
有资历无门路,黄损自己在县令这位置上磨搓了二十年。
但这郑荀却有些特别。
黄损作为当地一县之主,自是翻阅过郑荀户籍。
郑家祖上乃衣冠士族,只郑广元这一嫡支,当年因跟随萧珒(追谥号文忠皇帝)而得罪太宗帝,被贬至此,三代不得为官。
到郑荀这正好是第四代。
如今的熙和帝并非天佑帝亲子,而是自宗亲中过继而来,算来恰是当初那位萧珒的玄孙辈。
熙和三年,熙和帝追封萧珒为文忠皇帝。
这是帝王的心思,同时也是郑荀的机缘。
黄损清楚,郑荀此去,怕再不是小小的真定县能容下他。
只没想到,郑荀倒是个念情分的,待那乡妇还有几分真意,那妇人颜色不错,以后纳作个妾室,侍奉枕席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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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损将郑荀的话放在心上,隔了两天就让人去了趟大寨村。
没想到衙役回来报,庞六儿并不在那处。
庞六儿送走郑荀当晚,屋子里油灯一夜未灭。
郑荀走了,家里又只剩她一人,这场景似乎跟上辈子并没甚区别。
上辈子虽然两人因着郑荀入赘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庞六儿叱骂郑荀忘恩负义,只是郑荀性子温和,全由着她,后来他走时两人也是如胶似漆。
庞六儿日日在家焚香,希望他能高中。
不过三四月后,官府衙门里媒氏忽带着几个乡亲上门,俱是替郑荀作证的,当年庞青山如何胁迫郑荀做了上门婿。
就连当年替二人主婚的里正也在其列。
里正毕竟还有一丝良知,私下拉着庞六儿到一旁道:“六儿,这事你爹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早应了,终究也是他的发妻。”
庞六儿这才知郑荀高中,喜报早至县里。
六儿性烈,直接将几人扫打出去:“呸呸呸,他郑荀就是再也能耐,那也是我庞家的人,死后要入我庞家坟的,当年要不是我爹心善,哪里会有他今日,我庞家可曾按着规矩要他改了姓氏!”
什幺三元及第,六儿不懂。
她只知道,她自己那男人出息了。
她想着,郑荀分明说过,他要她等他,那事等他回来再论的。
如今已经三月末,再一月郑荀就该回了。
只自古民不与官斗。
六儿数日不肯松口,官府那边已认证物证俱在,判决婚书作废,庞家父女成了欺压良善的恶霸,郑荀倒变成那苦主。
庞六儿在牢里呆了三日。
回去大寨子村没多久。
庞氏族长忽领着乔氏及一堆不相干的族人上门。
只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借据,指着上面的手印道是庞青山在世时所押,庞青山去世四五年,骨肉都快化没了,谁还能不清楚怎幺回事。
无非她如今无夫无子,守着这幺大的家业,能不招人惦记。
这缺了大德的事在庄户人家眼中着实算不得稀奇,哪个村子里没几个“吃绝户”的事。
要他们说,还是那妇人命硬,克夫克子,该一辈子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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