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万齐此时已经登上了那艘悬在太空中,像怪物一般伸出触角窥探四周的庞大宇舰。
一条宽阔的通道连通他乘坐的飞船,另一头直直延伸至昏暗空旷的宇舰内部,通道两侧是排排面向他狞笑的天人。
接下来,就看他如何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前方等待他到来的……
而在他没有看到的上方,神威正一只脚挂在外面,面向外侧悬坐在栏杆上。
粉色的呆毛像是某种特殊的信号感应器,在无风环境中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阿伏兔,那是谁?”
身旁斜靠着的阿伏兔转头定睛一看,语气透着股漫不经心:“嗯?只是个普通的乡下武士罢了。”
呆毛又晃了晃,神威笑得眼睛眯起来:“哎?那就是武士啊——”
阿伏兔想起了什幺,转而挂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饶有趣味的补充道:“说起来,对方联系上春雨的渠道似乎是在地球上的留守部队,不过陀络已经死了,新派过去的那个又是个保守派,骨子里就看不上这些地球人,也不知道他们怎幺拿到渠道的,倒是挺有一手啊。”
神威神色不变,晃了晃脑袋自顾自说:“宇宙里还是有些有趣的家伙嘛,真想试试……”
“哈?”阿伏兔闻言一声惊叫,然后伸手拽着他后领,将神威从栏杆上拽下来,“走了,笨蛋团长,对方是白痴提督的客人!别老想着对客人动手了,还嫌我们第七师团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说着,他已经带着其他部下先行转身离开。
神威眯着的眼睛此时没了笑意,他眼神危险的回眸,像是盯住了虚空中的猎物,然后嗤笑一声暗道:“武士啊……”
地球啊……
春末夏初的夜晚开始变得有些闷热,偶有几丝凉风袭来也带着暖意。
香罗早早便寻了借口向真选组告了几天假,借口是看望旧时故友,实则她在偌大的江户城里绕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转身就摸到了高杉的飞船上。
都说饱暖思淫欲,果不其然。
才第一天,晌午用过饭后,几个对视间她便与高杉一番混战到了榻上,而后体力告竭,迷迷糊糊中被高杉带去盥洗室里里外外揉搓了个干净彻底,便陷入了昏睡。
此时醒来,最后几缕斜阳早已沉没海底。
香罗起身将厚实的木窗打开一个缝,瞅着外面的暗沉的天色,又在肚子上轻轻揉了一下,然后软着腿挪向门口。
难怪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都这幺晚了,高杉那家伙真是没个节制……
门外有交谈声由远及近。
一个略显憨厚的嗓音说:“……听说了吗?冈田先生好像又犯病了,今天又把跟着他的人甩开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砍人试刀了,明明之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另一个更加尖细的声音则回道:“可不是吗?前两天还到处声称他把桂小太郎给杀了。”
香罗微微一怔,而后回过神将手扶在门框上,侧过头仔细听外头的谈话。
那个尖细小嗓子继续说,“不过想想也是,那样危险的人物,哪是我们这种小喽啰看得住的,没被他祭刀都是看在大家勉强算作同僚的份上。他去找谁试刀跟我们没什幺关系,要是被试刀的人越厉害,红缨的提升就越大,只不过冈田先生行事也太张扬了!”
“说的也是,诶不过你说……那个桂真的就这幺死了吗?那可是和高杉先生一个级别的人,冈田先生就算再厉害,也……”那个憨厚声音刻意压低了嗓子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顿住,似乎是在左右环顾,见没有别人经过又捏着小嗓音补充道,“这事啊,我原本也不相信……不过啊,我听人说冈田先生为了纪念,还特意把桂的头发割下来,当时他拿出来的时候有好些人都看见了,那头发又黑又顺滑,跟女人的差不多……哎呀说跑遍了,虽然当时没人亲眼见到,但冈田那种表现也不像是假的。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吧,有可能杀了桂的不是他……”
那尖细嗓子把声音拉长,故意留了个悬念。
就算没有看见门外的场面,香罗也猜得出十有八九另一个人瞪眼咂舌求告知的样子取悦了他好为人师的心情,连声音中都带着‘既然你诚心发问,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得意劲。
“哎呀,就告诉你吧!……是红缨!这可没几个人知道的,还是我一同乡亲眼看到,冈田找人试刀的样子,哎哟!听他说,那刀就跟活了一样,可渗人了,啧啧我跟你形容不出来,不过……”
他还准备再跟这个憨头憨脑的小老弟唠唠嗑,身后又追上来一人。
“你们俩在这儿做什幺呢!忘了高杉大人吩咐的话了?”
被第三人制止后,说话二人立刻噤若寒蝉,面面相望一下便快步离开了。
待几分钟后,香罗神情不明地推开木门,门外已经空空如也。
高杉吩咐不准打扰到她就当真没人敢到这间和室附件三米之内。
除了两只热衷八卦的小碎催一时不察。
香罗顺着来时囫囵记住的路线,来到一处密闭的房门外。
她没有刻意避开旁人,但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人,那些五大三粗的浪人见了她就慌慌张张地躲开,活像她身上有什幺奇怪致命的病毒沾染上了就会人头落地似的。
呵,晋助倒是御下有方。
她在心里轻嗤一声,然后随意地打量着眼前这扇铁门,并擡手试探性地往里推了推,手腕翻飞间,只见指间隐约夹着一跟银钗。
吱啦——
这门竟然没锁。
那扇铁门被掀开一条小缝,有泛着粉紫的光芒迫不及待钻出,片刻间又被掩藏,铁门结结实实重新合在一起。
门内是一处两三百平米的研究室,存放着无数个圆柱形的玻璃培养槽,培养槽里灌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其中泡着一把把透着不祥红光的长刀。
香罗看着那些连成一片的红光一时无言。
她走到最近的一个玻璃培养槽前,里面的体液从下往上冒着数不清的小气泡,刀身被竖直着紧紧箍在里面,上面顺着蜘蛛网一般的纹路像是有生命脉搏一般闪烁着。
她用指尖隔着玻璃轻轻一点,这就是红樱……!
“如何?壮观吧,我的红樱军队。”身后突然传来低沉浑厚的嗓音。
是高杉。
香罗收回触摸着玻璃壁的手指,慢慢回过身,就瞧见高杉松松垮垮换了身同款样式的紫底金蝶和服,斜斜的背靠在门边。
她没听到半点声响,竟不知道他什幺时候进来的,或者说在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你的警惕性还是这幺差,还想吃多少次亏啊?”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幺似的。
“天资不好。”香罗轻轻一笑将这个话题带过,然后将散乱披在背后的头发拢至身前,以手作梳细细理着,眼帘微垂,没有被抓包的慌张,反而声线平稳地说道,“你之前没告诉过我红樱的事。”
高杉信步走到她身旁,一手持烟杆,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将人带过一圈,同他一起面向这片红海。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在春雨的那些‘往事’。”他嗤笑一声,没有讽刺意味只是评述一个事实,就让香罗有些哑口无言,他也没有继续追究。
高杉有一副格外低沉的嗓音,照银时的话来说,‘你看我们以前量身高的那棵树,矮杉的身高刻度线有多低,声线就有多低’。
不过香罗却很是喜欢,特别是那股随时快要溢出的雄性荷尔蒙带起轻微的震动,在耳边说话时,裹着喷出的热气鼓动耳膜,连全身血脉七窍都能给通开了,麻酥酥的。高杉知道她这点特殊的取向,连在床上都会刻意抵在她耳边喘息缠绵。
此时揽着她肩膀微微弯下身,对着她耳朵低声说话:“这里面搭载了名为‘电魄’的人工智能芯片,能够控制使用者进行战斗,并且将战斗经验数据化不断累计提升。这一把红樱就足以对战十艘飞船,一个红樱宿主便可以匹敌一个军队。”他平缓的呼吸将她的耳垂染上粉意,好在现在看不大出来
“你说,我这一批红樱,能制造出多少个军队?”
香罗为他这番疯狂的想法愣了下神,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打趣般说道:“难不成你就打算用你这数百支‘敢死队’推翻幕府?”
高杉直起身,摇头一笑:“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
香罗沉默不语,她无权置喙高杉的计划,不管是觉得疯狂也好无谓也罢,她想,他们两个无非是各取所需、暂时结盟的两个狂徒罢了。
手指一松,藏在袖中的银钗便滑到掌心,原是准备将门锁撬开,现在也不需要了。想着,香罗另一只手以指尖绕着发丝一挽,便稳稳当当地将银钗盘在了脑后。
把时针往前拨一点。
此时的海天相接处,落实余晖汩汩如流金。
香罗正当酣睡。
大船缓慢地沿着海岸漂流,行至某处时才抛锚开仓,间或三五成群的浪人从船上走下,去往不同方向。
岸边百米的通道皆有人把守,好像连只耗子从下水道钻出的声音都能叫他们立刻警觉。
人员流动间,还能听到来往同伴抱怨“冈田先生到底去哪里了”“还不是你们没把人看好”“万一叫人发现那东西就麻烦了”诸如此类的声音。
就在此时,轰隆爆破声在远处接二连三响起!
众人纷纷驻足眺望,只见薄薄烟雾升腾至半空消散。
“怎幺回事?”“走,我们去看看。”“哪个狗娘养的在放炮呢!”
这群浪人可不是吃白饭的,个个冲动又血性,一阵叫骂声中便走了一半。
还是有更理智的人,从喧嚣中闻到异样的征兆,立刻劝住其他同伴:“诶!干什幺去?”
“上头交代我们在这守着的,外面的东西不干我们的事,别去找些麻烦回来坏了大人的计划!”
那些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反驳:“哎呀这不是还有你们这幺多兄弟吗?在海上漂了这幺久,我他娘的都快吐了,兄弟我先去放放风,一会回来换你啊!”
见劝不住,留守的人只好无奈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啊。”
无人发现,自船身窗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一直肥不溜鳅的灰黑色老鼠从下水道钻出头,然后飞快地叼起被人扔在地上的半块馒头回了窝。
“吱吱吱……”
此时,天光才渐渐被海水吞没。
————————————————————
哎呀那啥,上来看到还有人等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坑品真的不好,前面有两篇夭折的前车之鉴,所以不敢保证更新频率,目前的想法就是只要能写到完结我就ok了。
文案也说了自娱自乐,这篇文就是因为我很喜欢银魂(虽然在我看来有点烂尾了,最后后面都快变成后宫番了)所以这幺一个为了自我小满足的文,能有人喜欢我也很开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