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蔺晨的指引下,她到厨房盛了一碗白粥,和拧干的热毛巾一起带回了房间。把餐盘放在贺炀身侧的地板上,拿起热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裸露在外的手臂,骤然发现他身上的温度高的惊人,昭昭赶紧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
床头灯调至最低档,漆黑的屋内方有几寸微弱的光亮,仿佛从朦胧中觉醒的夜,铺陈着每个角落,沉静如水。
蔺晨将发着高烧的贺炀安置在床上,夏凉被包裹在他的身上,退烧药也已经被昭昭强掰开嘴以水服下,不知他是清醒还是模糊,总之,依旧不发一语,像傀儡戏里的提线木偶,没有情感,不留恋一丝人世间。
顾昭昭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惶惶不安,他目光空洞,任人摆布,却又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内心与外界隔绝。
她深知这是他无声的控诉,从前的他,无论遇到什幺困难,都会冲在前面,据理力争,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而今,不管他经历了什幺,事实与结果证明,他根本无能为力,掩埋过去,可能是他唯一的选择,等待他的也将是人生重置,所有的参数值都降到最低,人人艳羡,天之骄子的人生戛然而止。等着他的,亦或许是刀山是苦海。
从此以后,只是一个普通人。
“哥,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幺,但你终究要面对,面对现实,面对已经发生的,将来的生活,还有他们…即使身处不同,但彼此都会担心,你这个样子,伯父伯母,能够踏实吗?”她眼含泪光,手握紧他的。
“哥,请你原谅我之前的任性,以后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天塌了又如何?地陷了又如何?我们一起共赴,你不愿说话,我陪着你,你不想吃喝,我也没胃口!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这样会好过一些,那也无妨,我都陪你!”话已至此,昭昭声泪俱下,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为他擦了脸,又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最后端起碗来,一勺一勺的给他灌下米汤。贺炀是个爱干净的人,几天的时间,胡子已经布满整个下巴,整个人显得颓废至极,她又找蔺晨借了刮胡刀和剃须水,不一会儿,就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帅气面庞。
一上午的时间,她忙前忙后,乐此不疲,不仅帮他换了衣服,还梳了头,洗了脚。贺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灵魂出窍了一般。
一旁的蔺晨看到这样的景象,神情不免有些恍惚,此时的他们,竟像极了一对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觉察到了顾昭昭的行为举止,已经超出了简简单单的兄妹之情,她字字情真意切,随时愿意为了他,献上所有的真情意切,只要她能给,绝不吝惜。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如戏凝重,他感到又些尴尬和无奈。
“你们俩说会儿体己话,我先出去了。”给他们留些空间,蔺晨识相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