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加坡二月还处在雨季,尽管已经入夜,开着空调的房间还是稍显闷热潮湿。

“你家我去过了,一切安好。新加坡好玩吗?”电话里是程露。

“好玩个鬼,”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床都下不去。”

时璃趴在床上,靠腹部的挤压缓解疼痛感,脑门上隐隐有冷汗沁出。

她经期算比较准时的,前后相差个两三天,更神奇的是,哪怕她一年到头喝凉水吃雪糕,也都很少痛经。

谁知这次生理期不仅提前了一周,痛经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身体的不适让她没有多聊的欲望,随便说了两句草草收线。

房间门铃响起,是她跟酒店前台要的止痛药。

时璃挣扎着起身去门口拿药。她行动缓慢宛若树懒,因为现在哪怕有一丁点大动作,身下都会血崩。

白色的药片被温水送入喉咙,时璃侧躺回床上,蜷起双腿静静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与此同时,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被费哲扔到床上。

虽然他在程露面前豪言壮语一定会追到时璃,可实际上他连怎幺跟时璃道歉都还没想好。

程露走后,费哲握着手机琢磨半天,最后选了烂俗的两个字作为开场白。

男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到微信提示音,脚步一顿,下一秒飞扑到床上。

“别问,问就是不在。”

语气不善,但好歹还是回了,回了就有戏。

费哲得了回信,鼓起勇气开始写道歉小作文,吭哧吭哧写了两百多字,总觉得不够有诚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喂?”

生理期的女人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肚子的疼痛,接电话时的语气更显烦躁。

“时璃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经过你同意翻看你的文件,也不应该用为你好的借口打探你的隐私,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不要再生气了!”

以为时璃还在生气,费哲飞快说完道歉的话。

接着一颗心悬起来:她会接受我的道歉吗?

这边的时璃却是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道歉整懵了。

沉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在生气。”

“可是你声音听起来就很生气!”

费哲有些沮丧,在他过往经历中,女生说不生气,那肯定就还是在生气,而且时璃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完全不是平时的语调。

“对不起。”他再次诚恳道歉。

腹部的抽痛令时璃倒吸一口凉气,“我说没有生气就是没有生气,你不要多想。这次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嗯嗯,明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如蒙大赦的费哲点头如捣蒜。

“嗯,没有事情的话我挂了。”

“别!”男人连忙阻止,“再聊一会儿好吗?”

两天未曾联系,她的声音让他格外眷恋。

“我不太想说话,肚子疼。”

时璃觉得自己像是脱水的鱼,呼吸都费劲,更别提说话了。

“怎幺会肚子疼?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去没去医院?吃药了吗?”

“只是痛经,吃过止痛药了。”男人焦急的语气让时璃心里一暖,疼痛好像都有所缓解。

“你生理期提前了?不是,你都吃止痛药了,这幺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男女生理差异和遥远的距离让费哲只能在电话这边干着急。

“你怎幺动不动就让我去医院?”反倒是时璃被他这慌乱的样子逗笑了,“还有,你还记我生理期?是有什幺想法幺?”

“……要说实话吗?”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谢天谢地,止痛药终于开始起效,小腹针扎一样的痛感逐渐减弱。

总算熬过去了。

时璃长舒一口气,提了点精神跟费哲唠嗑:“当然是实话。”

“嗯……最开始是有想法的,不过后来就……”越到后面男人声音越小。

“就什幺?”时璃追问。

面对她的追问,他只回了秘密两个字。

“不说拉倒。”切了一声,时璃不再说话。

一时间,电话两端都陷入沉默。

疼痛消失后,失血带来的疲惫涌上来,耳边听着男人的呼吸声,时璃眼皮开始打架。

“时璃。”

“嗯?”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小猫一样的应和挠得他心痒:“我晚上可以睡在你房间吗?次卧空调遥控器找不到了,晚上太冷,我保证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嗯。”眼皮子更沉了。

“那你先别睡,我去洗个澡。”

“好。”时璃努力睁大双眼,“那你快点。”

费哲几乎是光速冲进主卧浴室冲洗身体,五分钟后跳进时璃的大床。

高矮适中的枕头上还留着她的香气,跟自己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他用了时璃的沐浴露。

“时璃?”

钻进柔软温暖棉被里的费哲拿出手机呼唤她。

可惜回复他的只有平稳绵长的呼吸,显然已经睡熟。

温暖馨香配合着女人的呼吸,费哲仿佛又回到跟时璃同床共枕的夜晚,不自觉跟着放缓呼吸。

费哲做了一个梦。

梦里时璃红着小脸冲他娇笑,白皙的手指抚摸他左臂的黑色纹身,嘴里喊他名字。

柔软身躯静静躺在他身下,胸前的丰满圆润让他爱不释手,调皮的脚趾蹭他小腿,接着女人擡起上身,吻上他的唇角。

“进来。”

甜美如糖果的声音引诱着他进入那个幽深紧致的通道。

在他进入的瞬间,女人的身体轻轻战栗,琥珀色的杏眼眯起,头颅后仰,露出她好看的下颌。

然后她就像大海里的小船,随风飘摇。

海面上风浪越来越大,这艘小船几乎快要散架,船身各处都渗出水来,还有些船板被海浪冲刷,留下些或轻或重的印记。

随着天边隐隐出现的光亮,小船迎来了最后的巨浪。海浪高高耸起,本就不稳的船身颤抖得越发厉害,但是它仍然一往无前,直到那雪白的浪花重重砸在身上,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呼吸,梦中最后时刻她紧缠着自己,无法撤退只能全数射入的场景犹在眼前。

身下一片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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