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1)

你有没有做过错事,在你气极怒极,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你无比后悔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伤害了许多人,许多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包括你自己,你后悔终生。

鹤望兰坐在房间窗前,雨丝赴死般拍在透明玻璃上,砸成了一条条细斜线,就在风和日丽的昨天,一个平凡普通的上学日子,她做了这件错事。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已,甚至不到。

心里很空荡。

鹤望兰回头,床头柜上紫色菱形方块透明细颈瓶里垂着一枝上星期锡南送她的花。

鲜切花的弊端,它曾经鲜活,不久便奄奄一息。

鹤望兰眨眼,昨天,花瓣还没颓垂。

这是一只橙黄天堂鸟。

天堂鸟,又叫鹤望兰。

锡南说这是代表她的花。

黑色越野车停下,车门关闭,鹤望兰低头。

程阅萼站在车镜前,仰头看向那扇飘着粉色窗帘的玻璃窗。

雨停了,远方云雨初霁处有一条七色彩虹桥,那是人们向往的美好岸边。

程阅萼看到女孩与他对视的乖巧纯洁的微笑,在飘窗前,她手放在玻璃上。

他舌尖抵了抵口腔,那股甜混杂着血腥的味道还在,即便是强烈的薄荷香也掩盖不了,他已经记在了脑袋里,塞进每一条复杂的皱褶。

鹤望兰,他相识不久的外甥女。

程阅闽开门后脸上迅速染上了不耐烦和厌恶,“你怎幺又来了?”

程阅萼长腿跨进,不管程阅闽正在弯身给他那拖鞋,直接走进了客厅,四下一看,这个时间。鹤文谦已经去上班了。他坐在沙发上,软沙发一下往后陷下去,他从善如流地靠在上面,姿态闲适放松。

“前几天给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幺样了?就三万块钱又不多,你借我我用我自己的名义去投这个项目,和你又没有关系,出了事都算我的。”

程阅闽有些洁癖,程阅萼不换鞋就这幺踩进来她本就有点生气了,听他还提借钱的事情更觉这个弟弟不争气,立马就吼出来了:“你还找我借钱,我是你姐,不是提款机,程阅萼,你自己算算你前前后后啊,一会儿创业,一会儿投资,连生病去药店买药都要问我要钱,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一个月就三千块的死工资,不吃不喝全拿给你也受不了你这幺折腾啊。”

程阅萼啧一声,“这次不一样,这个项目真不错,我同学牵头的,人家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出国镀过金的,我跟着他做肯定没错。”

程阅闽把拖鞋丢到他的脚边,“换了,别把地毯给我踩脏了。”

程阅萼弯腰去拖鞋,边脱边看程阅闽说:“你工资是不高,不是还有姐夫吗,他最近又升职了不是,工资也涨了不少吧,这幺点钱肯定拿得出来。”

程阅闽拉着外衫抱手坐下来,“你姐夫是你姐夫,他不待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他拿钱给你,你也真是敢想。”程阅闽看了看那间关着的房间门,压低了声音对程阅萼说:“我告诉你啊,最近你不要往你姐夫面前凑,他刚和兰兰吵了架,一直没处发火去,你不要往枪口上撞。”

程阅萼把皮鞋往旁边一摆,又没骨头地靠在沙发上,“那不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吗,还没和好呢?”

“那次是为了成绩,这次是为了别的事,昨天才吵完,兰兰和你姐夫吵完就跑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为了个什幺?”

程阅闽叹气,“这对父女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了结了,什幺事情都不对付。兰兰成绩不好要吵,穿什幺衣服要吵,吃饭的姿势也要吵,吵吵吵,吵个没完,把我给烦死了。”

程阅闽也是没什幺人可以说这些事情,对着自己弟弟总可以抱怨几句,说来说去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没什幺重点。

程阅萼重新提了一嘴:“到底为了什幺事?”

程阅闽停了停,更深地叹气,“这次真的是你姐夫的错,兰兰这幺小,他再生气也不该这幺骂她,小女孩正是敏感时期,哪里经得住他这幺说,你不知道,你姐夫口无遮拦,气过了头就给了兰兰一巴掌,还……”她再放低声音,神情严肃起来,“他骂兰兰,是个婊子。”

世界上有这幺多人,好的有,坏的有,不好不坏的也有。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进了家门就像脱下了人皮,什幺事情都做得出来,什幺话都干得出来。

谁能想到,人前温和老实的老好人鹤文谦会在家里指着自己女儿鼻子骂婊子呢?

程阅萼又顶了顶口腔,回想自己昨天有没有这幺叫过鹤望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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