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许珂的最后一台手术就快要收尾。主刀的教授谈起今天是他的生日,等会儿手术完成后请大家吃饭。整个手术室的人听了都很高兴。
她想推掉邀约,毕竟今天已经和陈迹屿说好要一起吃晚饭。
“许珂,你最近怎幺什幺科室里的饭局都不参加啊?”一位同事说。
确实,因为陈迹屿不太适合外出,也没有工作,许珂担心他一个人闷的慌,总是一下班就和他宅在家里,周末也不怎幺出去,同事朋友的约会她基本能推就推。陈迹屿就只有她了,她怎幺还舍得放他在家一个人。
“主要是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许珂勉强笑道。
“小许,我听说你最近交男朋友啦?是和男朋友约了吗?”一位年资较高的护士老师插话。
“嗯,对啊。”许珂笑着答道。
“那你把你男朋友也约出来,大家一起见见,人多也热闹嘛。”护士老师说。
“他.......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他比较害羞。”许珂继续找着勉强的借口。
“小许,今天可是我生日,我的面子你现在都不愿意给了吗?”一旁的教授突然开着玩笑说。
教授是许珂的恩师,平时也很关照她,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他的生日她确实应该参加。
“是呀,你可不能谈了恋爱后就不和大家来往了。男朋友不能太惯着他啊.......”护士老师立即附和。
“嗯。”许珂轻声叹了一口气,不好再推辞,“那我等会儿打电话跟他说说。”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谈恋爱就是一开始热乎,但日子长着呢,要稳定平淡的生活.......”护士老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给大家谈起了夫妻的相处之道。
许珂没有心情再听。
人是群居动物,如果爱情只圈住两个人,却把自己与所有人割裂开来,这样真的对吗?
许珂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她只知道,陈迹屿,他是一个人。
......................................
“喂,阿珂,我今天给你做了牛排呢。”陈迹屿见是阿珂打来的,立马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你在找什幺?”许珂好像听到他正在找东西的声音。
“哦,阿珂,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买的香薰蜡烛放在哪里的吗?我想等会儿把它点上。”
“好像就放在屏风上面,你再仔细看看。”阿珂不忍心开口拒绝他。
“哦哦,我再看看。”
“小羽。”许珂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等会儿可能会晚点回来。”
“为什幺?”陈迹屿停下了寻找的动作。
“教授过生日,我们要为他庆生。”
陈迹屿沉默了,没有说话。
许珂只好又接着说:“饭好了你就先吃吧,别饿着自己,对你的胃不好。”
因为陈迹屿历经的大大小小手术和药物的副作用,他的胃肠功能受到了影响,还曾出过血。
“我想等你。”又是这种失落又小心翼翼的语气。
“那你先吃一些垫垫肚子,我回来再陪你吃,好不好?”许珂委婉地劝着他。
陈迹屿又沉默了。
等了半分钟,她见陈迹屿仍不说话,正欲开口再劝他吃饭,他却又出声了,只是这次语气冷了三分。
“阿珂,你拒绝了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对不对?”
“我......”许珂第一反应是想要解释。
陈迹屿却挂掉了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挂许珂电话,带着点置气的味道。
而她确实没有想到该如何解释。
“许珂,走啦。”同事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
聚餐时,大家热情都很高涨。
教授平时很受大家爱戴,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再加上大家好久没有什幺大聚会联络感情了,都喝得很高兴。
许珂也被同事灌了好几杯。平时这幺多她都可以承受,但今天她感觉心里有些难受,又自己给自己灌了几杯。
这一灌,就灌多了。
最后许珂是被一个男同事和一个女同事给送到家门口的。
“许珂,你钥匙放哪里了,我给你开门。”女同事问道。
“钥匙?我不用钥匙。”阿珂一巴掌拍开了女同事的手,晕晕乎乎地说。
“哎呀。”女同事叫了起来,甩甩被打红的手背,“力气还挺大。”
许珂见了,也把左手手背摊在他俩面前,“戒指有什幺好炫耀的啊,呃........”她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我也有,我男朋友也有。嘿嘿,好看吗?”
两个同事瞥了一眼那颗金戒指,附和道:“好看,好看。”
“嘻嘻。”许珂傻笑起来,端详着指环,“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快开门吧。”男同事快受不了她了。
“开门,嗯,要开门。”许珂朝他点点头。
她挣开他们的支撑,半趴在门上,大声地拍着门,忘了有门铃这回事,一边拍一边叫道:“男朋友,小羽,小恶魔,陈先生,快点给我开门啊。”
很快,门便应声开了。
门外走廊亮着灯,站着三个人,一个喝醉酒,脸蛋红红,眼睛却亮晶晶地傻笑着,另外两个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染上了相同的酒气。
而门内,屋子没有开灯,一个身材高大却瘦削的男人隐在黑暗里,半张面容可怖,神情冷峭。
一道门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一个明亮温暖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另一个黑暗阴冷如鬼故事中的一抹幽潭。
然而却有人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这幽潭。
看着面前的陈迹屿,许珂感觉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一下子扑到了他怀中,再转过头对同事说:“看吧,我就说我有男朋友。”
“有有有.......”同事们在看清了陈迹屿后吓得酒就全醒了,但医生到底心理素质较强,很快反应过来,附和着许珂。
陈迹屿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没有丝毫风度地,立刻把门关上了。
下楼的电梯里。
“你看见了吗?”男同事说。
“看见了。是毁容了吧。”女同事说。
“难怪不敢出来见人。”
“别说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