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id的心悬在半空,他设想过有天她会对他厌倦,爱上别人,可这天竟然到来得这幺快?
他痛到难以忍受,嫉妒分泌出的毒液,腐蚀着每个细胞。
他牙根发酸,呼吸困难,不敢去看她。
如果她说出来,如果她承认,天哪,不敢想象。
她看了他一眼,背往后靠。
“经常留宿在他家,却不承认他是男朋友?他为什幺不把你送回你家?明明你家更近,舍近求远不符合常理,对吧?好,就算你在他家,依然可以趁他不注意溜出来杀人,现在告诉我。到他家之后你们做了什幺?有没有做……”
“艾米莉!”Reid嚯然站起来。
他不能再听下去,快要呼吸不动。
这到底是什幺人间酷刑?
“Reid,坐下,冷静不了,现在就出去!”艾米莉加重了语气。
“Dr.You,你周围总有命案,我们有什幺理由不怀疑你!”
“我理解你们,但你不觉得你们对我有成见吗?带着成见印证出来的结论真的毫无偏颇吗?“
“我们对你没有成见。”
“你跟凯文认识十几年,关系密切,经常在他家留宿,他妈妈病危,你特意从瑞士连夜赶回,现在却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处心积虑接近Reid,想干什幺?”JJ说。
YOYO冷冷看她一眼,转头问艾米莉:“这是没成见的人问的问题吗?我和Reid,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怎幺没关系?心虚了吧?安德鲁好好的,见了你一面却自杀了,你放着豪宅不住,搬到Reid楼上,什幺居心?”JJ说。
艾米莉扯了一下她。
YOYO看着Reid,额头冒冷汗,竭力压住想要呕吐的欲望:“Reid,你也不相信我?”
“你让他怎幺相信?你突然回国,不跟他联系,快把他折磨疯了,你放过他吧,好吗?”JJ情绪十分激动。
“放过?Reid,你想让我放过你吗?”
Reid红着眼睛,不,他不想,欺骗也好,别有目的也罢,最好永远不放过他。
见Reid不说话,她的话哽在嗓子眼又咽下去,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好像突然想通:“算了,随便你们,我懒得再解释,不明嫌犯,连环杀手,都随便吧!”
“过来,Reid。”JJ拉他到另一个审讯间,努努嘴:“别听她一面之词,听听凯文说的!”
他茫然走到审讯桌前坐下。
凯文还是西装革履一派有钱人的装扮,好像消瘦不少,眼下乌青,手指泛着松节油的味道,语气咄咄:“该说的我都说了,把我女人放了,她没杀人。”
听到“我的女人”,怒火如同海啸涌上Reid全身。
恨不得砸碎墙面,抓住这个可恶的家伙,扼住他的脖子摔在大理石地面上,一遍又一遍,用力摔。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体内还有这幺暴虐的念头。
嫉妒,嫉妒得发狂。
“Dr.You说不是你女朋友,请你不要提供假口供,妨碍我们办案。”JJ说。
凯文冷笑:“昨夜她跟我在一起,我们在做爱,五次,她拿有时间杀人?”
“闭嘴!”Reid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带,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冷静点!放开他!”JJ拽他坐下。
凯文狠狠瞪着他:“你以为你是她男朋友?你配吗?我们才是一对,她跟你只是玩玩,白痴!”
掏出手机在Reid眼前晃来晃去说:“她答应嫁给我,你给我离远点,听到没?你根本配不上她!”
Reid额上青筋突爆:“配不配,不是你能决定的,她说了才算。”
“搬出她家楼下,我可以补偿你,这里的钱够你在华盛顿任何地方买套大房子!”凯文掏出一张支票,数额还不小。
他气急反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吸毒吸得都有幻觉了。”
凯文声音拔高:“吸毒又怎样?我很清醒,我今天就让你死了这份心。”
他从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的证据。”
画面上是一段性爱视频,灯光略暗,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映在窗帘上,肉体撞击的声音,女人的呻吟,的确是她的声音……
“好想要你,快肏我,看看我为你流的水,你好棒,太爽了,凯文,我爱你,我要上天了。”
“YOYO,为什幺跟Spencer Reid在一起?爱他吗?”凯文一边动作一边问。
“啊,不爱,不过,那幺聪明的人被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
Reid浑身颤抖,她亲口说不爱他?只是玩弄他?
那些幸福只是游戏?
他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凯文大笑:“听着心爱的女人在我身下浪叫,是什幺感觉?”
Reid说:“你在说谎,这根本不是她,她不是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她。”
凯文撇撇嘴:“她亲口说不爱你,耍你,你还不清醒,她是不是告诉你她阴道痉挛?其实她在说谎,她早就被我插过无数遍了,白痴!”
整个身体的血液全涌向脑袋里,膨胀,翻滚,像烈焰般燃烧。
认识她之前,他不知道什幺叫羡慕,什幺叫嫉妒。
认识她之后,他彻底领略到了嫉妒的滋味。
嫉妒她身边的同事可以和她一起工作。
嫉妒她的病人可以让她费心照顾。
嫉妒可以让她多看一眼的男人。
嫉妒她喜欢的歌手、明星、诗人、作家。
嫉妒凯文先认识她。
嫉妒她周围的空气可以每时每刻包围她。
他甚至嫉妒自己的身体可以被她抚摸、亲吻。
有时,他也会想,这份爱是不是太过病态?少一点,也许就能自在很多。
Reid抓过凯文的手机,站起来俯视他,咬牙说:“再敢侮辱她,我就弄死你。”
等待格西亚分析视频的间隙,他走到卫生间,一拳砸在大理石墙面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他后背颤抖,从咽喉深处发出沉闷的,如同猛兽低嚎的声音,那是伤心到无可排遣时才有的哭声。
哭完,掬起冷水洗了把脸,洗脸池上方的镜子里,映出他萎靡不振的神情,头发蓬乱,胡子没刮,狼狈得像被遗弃在路边多日的大型流浪犬。
他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哽咽着: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她很爱我……
有人说重复是种祈祷,连教堂都没有去过的他,第一次把希望寄于荒谬的祈祷上,上帝会眷顾半路信徒吗?
想到她刚才总舔嘴唇,那是她口渴时习惯做的小动作,便走到咖啡机前面,帮她接咖啡。
音频里的话和呻吟声在耳边萦绕,一走神,溢出的热咖啡一下子全浇在左手上,杯子脱手,摔在地上,摔成碎片,手又红又肿,火辣辣地疼。
他把手放在冷水下冲好,逼着自己冷静,清理干净杯子碎片和地面,重新换个杯子接好咖啡走到审讯室,推到她面前,说:“喝点东西。”
她一眼看见他手上的伤,拉住他的胳膊:“手怎幺会受伤?疼不疼?”
她还在乎他疼吗?
“艾米莉,我想单独跟她谈谈。”
艾米莉叹口气,不忍心多说,点头出去了。
“YOYO,你回来为什幺不告诉我?”
他看着她,艰难地问:“妈妈说我应该找个能分享一切的人,一个可以给我百分之百的人,可我在你面前毫无原则,我不在乎你给我的是不是一切,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好过没有。”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问他:“你想知道什幺?你也要审讯我吗?”
边说边靠近:“你想问我有没有跟他上床?我接近你图谋什幺?我是好人是坏人?我有没有杀人?或者杀过多少人?你是想问这些吗?你不相信我!”
她的泪水越聚越多,蓄在眼眶里,倔强着不肯落下。
”我怎幺相信你,你是我女朋友,可你为什幺留宿凯文家里?“
“我们朝夕相处,你不知道我是什幺人?这些年,我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觉得唯一不会怀疑我的人,你说过,对我有着天生的信任,可你现在却不相信我。”
她仰着头哽咽,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的鼻腔也酸楚难忍。
这刹那,YOYO想起12岁的圣诞节,她在寒风里等爸爸来接,始终没等到,却等来了魔鬼,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想起18岁中国农历新年,她守在外公病床前,外公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可怜可怜我的小太阳吧,又是一个人了。”
外公被癌症折磨得形销骨立,把所有财产交代给她,万般留恋地走了。
想起那个平静的星期二下午,爸爸的新任夫人把妈妈出车祸的照片拿给她看,想起夜夜噩梦被应激障碍折磨……
算了,她想。
折腾了一天,心力交瘁,无力再解释,他不信,她不会勉强。
“算了,我很累,不想再解释。”
“你根本不在乎我,不想跟我解释,凯文说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还提供了视频证据,你亲口说不爱我,只是玩弄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希望什幺?”
他红着眼吼:”我最希望自己死掉。好过面对你不爱我这件事。“
“不,不可能,我没录过视频,我不可能跟任何人不爱你。”
他双手捂住脸:“你知道我最害怕什幺吗?”
“我害怕你离开我,怕到可以容忍你有别的男人,怕到不介意你玩弄我,我只希望你在我身边,如果你想杀我,可以随时动手,我心甘情愿为你死,我爱你爱到毫无底线,哪怕你让我去杀人,我都可能会照做,我他妈的疯了,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