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身立在窗边,平时不离身的军装大褂被褪了下来,搭在审讯室里摆放着的那张长型的弹簧沙发上。麦考斯里面只着了一件自己的淡色衬衣。他慢慢转过身来,斜着脑袋望向鹤小姐。整齐的金色质地纽扣一丝不苟,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支细长管状的枣木烟斗。男人细微的鬈发在窗外的光晕中变得浅黄,且温柔,英俊的侧脸棱角清晰可见。
男人套着军靴,黑色军裤勾勒出的那双笔直的长腿,令鹤小姐面红耳赤。
眼前约有将近一米九的长官先生性感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当他蔚蓝色的,没有什幺情感机质的眼睛投向她时。
鹤小姐感到花瓣里有一点点热热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一点。
她下意识地夹腿,大大的眼睛不敢再和审讯官对视。
她低下头,像个乖宝宝一样,端正坐在沙发客座,手指揪弄着沙发的皮质。
——啊,她真的对麦考斯先生的大长腿没有抵抗力啊。
审讯室不像一间审讯室,倒像是一所会客厅。这里除了茶几、沙发、电话,审讯需要的主座与客座也一应俱全。
地板传来踩动的声音,男人走向桌边,将手中的烟斗挂在了石杯上。他摸起桌子上摆放着的白手套,一只一只,戴了上去。
——这令鹤小姐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尤其是,当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麦考斯先生曾用带着手套的手指狎弄她的那里…
鹤小姐觉得房间好闷,她浑身都在发热。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麦考斯已经戴好了手套。
他在鹤小姐的对面落了座,鹤小姐低头对着茶几,这才看到她对应的位置上摆放着一杯已经放凉的咖啡。
麦考斯军官凝视着眼前的少女:“鹤小姐现在的身体怎幺样?”
眼前的少女迎向他的目光微微眨了眨,半晌,温了温嗓子。
“谢谢先生关心,无恙。”
麦考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鹤小姐注意到他修长的手在茶几上轻轻来回点了几点,男人冷淡的声音复又响起:“最近有想起什幺事没有?”
鹤小姐摇头。
她并不感到难过。
当忘记已经是一种常态时,维持常态何尝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呢。
麦考斯低头,望着眼前很安静,看起来那样乖巧的女人。她垂着脑袋,没有与自己对视。从麦考斯的角度望去,依稀能捕捉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掀动的频率。
意料之中。
麦考斯十分轻松,一只手执起他面前为自己勘好的咖啡,呷了一口。
浓烈的苦涩在他的舌尖晕开,他却似乎很享受。
因为这能够让他的头脑感到清醒。
男人支起了二郎腿,背靠在沙发柔软的部位上,浑身放松。
他换了一种问法:“鹤小姐在德国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眼前的女人一脸茫然,正准备摇头。
麦考斯的声音打断了她:“先别急着否认。你的脑袋会欺骗你去说谎,但你的潜意识却不会。”
麦考斯望着鹤小姐,脸上闪动着不明的神色。
鹤小姐有些困惑地看着男人。
麦考斯轻轻“哼”了一声:“不喜欢喝咖啡?”
“不是…先生。”
鹤小姐摇头。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只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鹤小姐总是抱有一丝对外界的警惕,这令她无法轻易去喝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麦考斯犀利的视线像刀一样刮在她的脸上:“还是我请你喝的,你不喜欢?”
鹤小姐小小的脸颊上咻然窜起浅浅的粉色,她什幺话也不说了,手忙脚乱地端起咖啡杯。
她当下抿了几口,眉头皱了起来,又欲放下。
“喝完。”她听到她的长官这样淡淡地命令道。
鹤小姐顿了顿,喉间的苦涩已然蔓延,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口喝了下去。
一杯见底。
鹤小姐的眼眶里有了微微的润色,像是被苦到极致而溢出的眼泪。
男人仿佛这才满意一般。
鹤小姐放下杯子后,他蓦然起身。
他去拿了桌子上的一样东西。
麦考斯轻飘飘打量了她一眼:“知道这是什幺吗?”
鹤小姐闻言看向他手中的一匝匝奇怪的电线,红色,绿色…她看不懂,随即放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