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转眼三年已过，江月歇也同寻常女子一般，读书练字，闲来无事下厨做几道菜品糕点，然后自己认真地品尝。就像在端详什幺绝世珍宝，而非普通菜肴。或是叫江父江母尝一尝，在膝下扮做小女儿情态，不知不觉也到了该结亲的年纪。
江月歇被扰的烦了，心思一动，索性留了一封信，连月湖都没告诉，孤身启程前往茶庄巡视。想着若是逃个一年半载，那时回来，旁人也就淡忘这些事了。
晨光熹微，露水缓缓滑过叶片滴落下去，正有一辆马车顺着北门离开兰平镇，江月歇坐在马车上，坐没坐相，懒懒倚在软枕上。一弱冠少年冷着脸无声无息地端坐在另一侧，脊背挺直，裹着一身玄色衣袍，容貌也隐藏在兜帽底部，只露出白皙的下巴。
江月歇擡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三年来，自那夜不欢而散之后她再未去那座府邸看过他。临出发前也是经系统提醒，才记起有这幺个人。随手扔了一件黑衫，就将他带上了。自上了马车也仿佛空气一般，霎时无趣。倒是那三个魔人，隔三差五寻来几个玩意儿供她赏玩。
行了大半天左右，江一掀开帘子，“小姐，前方路上倒着一个人。”
三人因自小被抛弃，只按大小起名老大老二老三，江月歇索性让他们以江为姓，称作江一江二江三，虽还有些不伦不类，但也好多了不是。至少他们三人在人间行走能方便许多。
江月歇自帘子缝隙间看去，只见那人好似身受重伤自林中爬了许久，体力不支才倒在路边。随口道：“看看还能救活吗，不能就绕过去，能救就擡上来吧。”
江三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笑起来带着憨劲儿，“好嘞好嘞。”
江一江二在江月歇面前时常感受到无尽威压，不知磨去了多少性子，江三可好，依旧横冲直撞，不知收敛。倒也没惹得江月歇不快。
他将人抗在肩上，跟在马车后奔跑，江一见江月歇对于路上景色颇为中意于是也未曾加快速度，至于那个人，生死皆凭造化。于是这般不紧不慢地赶了大半天的车才来到下一处城池。
川城客栈内，江月歇看了看擦净脸孔颇为俊逸的青年男子，心头蠢蠢欲动，饶有兴致道：“把这药煮了，我喂他。”
莫寒瑕一直默不吭声抱臂立在一旁，闻言眸子转动看了她一眼，转而又沉寂下去。
他们都说她喜欢自己，他却时常能够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他知道那个女人想要他死，就像她亲吻自己一样，前者并不出于恨意，后者也没有任何恋慕。
那时他不懂，不懂一个人怎幺能对毫无感情的人百般刁难。此刻，莫寒瑕在江月歇眼底看到一抹亮光，与那时何其相似。方才恍然，他不过是她一时的玩物罢了。
江一知晓不该看的不看，不多想的不想，于是吩咐人将药端上来，便关门退了出去。一缕黑气自地下浮现，江二问道：“老三又去街上闲逛了？”
江一点了点头，在床上盘膝而坐，屏息凝气。自从他们跟在江月歇身边，修为都大有进境。江二索性不再多言。
虽说当日十分丢脸，但是能够保住性命，还能伴在这样一位法力高深的人左右，他们总算安稳不少。乌溪界属三等仙域，怎想他们就撞上了一名不知深浅的女子和一个半魔。
那可是上古天魔啊，天魔血脉之力强悍，哪怕与异族结合，哪怕传承数代，只要有一丝天魔之力尚存便可逆转血脉，可惜偏偏生在这处，灵气稀薄，只怕耗尽寿元也无法回到修冥界，终生只能被体内魔血折磨，最后人不人，魔不魔。
江月歇转头看了看还未曾离开的莫寒瑕，皱眉道：“还不出去？”
莫寒瑕身形一僵，低低应了一声，顺从地离开，关上门前她看到女子带笑的面容。
她对谁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