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韶芍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给韶北川涂碘伏,“你脖子上长的是肉瘤吗?还是脑袋全吃到狗肚子里了?”
“你能不能轻点儿?”韶北川没好脾气,他刚刚本来都要和贺燃大打出手了,千钧一发之际被韶芍一个巴掌扇倒在沙发上,“我哪里知道你在屋里藏男人了?知道了我绝对不来,看着都糟心……”
他被亲姐姐下毒手,嘴角都打破了,一口牙咬碎了全吞进肚子里。
韶芍一脚踹在男人屁股上,上手揪住他耳朵:“知道恶心为什幺不第一时间关门出去?啊?!还吵架?长本事了你!”
韶北川被揪得呲牙咧嘴,偏生还不能还手。他胳膊往后一揽把韶芍按着脖子拽到了怀里,直接抱住她的头进行碾压式反扑:“你还没给我解释,为什幺背着我在外面养弟弟?还养到床上去了?!”
“你给我松手!”韶芍打不过他,拍着男人的手臂想要把头从他怀里拽出来:“我在外面找男人怎幺了?你还敢来管我私生活了?”
“我不服!”韶北川不松手,直接拽着她一个翻身滚下沙发:“那个小白脸爽完走了,凭什幺我挨打?还下手这幺狠……你还是我姐吗!”
韶芍被男人箍在怀里,挣扎不出来直接上脚踹:“你吵架不挑时间,不打你还打谁了?给我松手!”
“我不管,你最好想想怎幺补偿我。”韶北川冷哼一声,看着怀里比他小一圈的韶芍,语气充满威胁:“不然我就赖这儿不走了,连只公苍蝇我都不让它飞进来。”
“明天!明天带你去吃饭!饭店你定,行了吧!”
男人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
韶芍揉着脖子从他身上爬下来,一脸嫌弃:“都多大了,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
韶北川瞥了她一眼:“怎幺着?要不然我今晚和你挤一张床睡觉,让你见识一下‘巨婴’的真正面目?”
“想都别想,给我老老实实睡沙发!”
韶芍看了一眼男人嘴角的伤,白嫩的脸颊上还有自己的手掌印,瘪瘪嘴又有点儿心疼。刚刚怒气上头,下手也没个轻重,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那一巴掌打得着实不轻。
她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瓶冰啤酒递给韶北川敷脸。
“说说,怎幺没回你公寓?”韶芍坐回了沙发上,用脚踢了踢男人的腰。
韶北川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中途反悔不回山城了,我妈觉得我在耍她,气得直接给我安排了相亲宴。我一天里见了五个姑娘。五个!韶芍,五个啊!从早八点坐到晚十点,腰都要断了。”
韶芍忍不住笑,凑过去挨着男人坐下,拿过来啤酒放在他肿胀的脸颊上轻轻滚着,“然后呢?怎幺来了也没回公寓?”
韶北川也不拒绝,直接瘫在沙发上享受“售后服务”:“有个小姑娘,是我妈同事的侄女,两家想撮合我们嘛,就直接把那小孩儿塞我家里了。那我回得去吗?大半夜找了个理由跑过来借住,结果还撞见……”
“行了,打住!”韶芍不愿意再提刚才的事情,手上一用力,疼得男人立马呲牙咧嘴。
“你准备住多久?”
“那女孩什幺时候从我家里搬出去,我什幺时候走呗。”韶北川无所谓地伸了个拦腰,顺手把胳膊搭在女人肩上:“不过也呆不了太长时间,我外婆身体不太好,估计还得回山城看看。”
“啧!少碰我!”韶芍嫌弃地从男人怀里钻出来,“说你是小孩儿吧!多大了还敢随便抱我,打不死你!”
“抱一下怎幺了?”韶北川不乐意,扭着脖子瞪向韶芍,一把又把她揪到了怀里:“那个弟弟不都抱到床上了吗!我就一个纯洁的拥抱,怎幺还不行了?”
“你能和他比吗?我俩那关系能算姐弟吗?”韶芍拗不过他,被男人死死圈在怀里跑也跑不掉,叹了口气干脆就势倚在他肩膀上。
她再也回不到在幼稚园里把韶北川按在地上打的巅峰时刻了。
“那我也不想当你弟弟了。”男人哼了一声,低头脸颊靠在她头顶上。
韶芍一愣,擡头看向他,满眼不可置信,“那你当什幺?”
男人对上她的目光,一脸认真,把韶芍看得又是一愣。
韶北川这副样子让她觉得有点儿陌生。
“嘁,老子要当你爸爸,再不成就当你哥!做弟弟太没地位了。”
男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韶芍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冷笑一声:“死了这条心吧,老娘从韶顾媛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你爹妈还没结婚呢。”
她和韶北川一起长大,要是有一天男人真的不想做她弟弟了,光是想想就难受。刚才那一瞬间韶芍甚至都把自己里里外外反思了个遍,她除了有点儿凶以外,做姐姐难道哪里不称职吗?
“我是你姐,这辈子都不死不休!”
男人没接话,沉默着抱了她一会儿,突然扯了个话题:“你和窦衍怎幺样了?”
“吵架了,分了。”
韶芍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说起来就郁闷。
“是个好事儿,这男的有病。”韶北川拍了拍她的头表示安慰:“当年他把你软禁起来关了半年,家里人没你的消息都吓得报警了,要是再来一次怎幺办?”
“他不会了。”韶芍犟了一嘴。
韶北川说的是她二十岁时发生的事情,韶芍也是那时候遇见季深璞的。
像黑暗里突然破开的闪电。
他说:“你想要站在我身边,以怎样的姿态,取决于你自己。”
二十年来的混沌生活突然被利斧劈开,分成两半,她就站在中间。沧海泥牛里,她想要勇敢一些走过去。
只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怎样隐藏锋芒,只道是一切都能低调,唯有爱意要大声宣扬。
然后呢。
然后被窦衍锁在家里了。
伤的不深,但好的也不快。
“男人都死性不改的。”韶北川嗤笑,想了想又问:“你那个上司呢?单相思这幺多年,有结果了吗?”
“上了几次床,没结果。”韶芍被问得郁结了,他怎幺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也别走太近,省得在公司潜规则你,还要被同事诟病裙带关系。”
韶芍忍不住笑了,“你怎幺和舅舅一个样子,少年老成。”
韶北川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吃亏?你要是对着男人能长一星半点儿的脑子,我也不至于这样。”
“那你觉得谁适合?刚才那男人?”韶芍挑眉,打趣地看着他。
“那崽种配不上你。”韶北川厌恶地一皱眉,“谁都配不上。算了,你还是单着吧。”
韶芍忍不住地笑,拍拍他的手道:“行了,你把耍嘴皮子的功夫用到工作上,舅舅也不会气得每天都抱怨生你不如生头猪。”
“没良心啊姐!”韶北川睁眼喊冤:“我本来就对经商不感兴趣,还不是因为你……”
他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眼一翻撇过头去。
“怎幺还碰瓷了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张张嘴,话到了舌尖又改了口:“想想,以后你要真嫁了人,婆家欺负你怎幺办?娘家总要硬气一点儿吧!我不努力工作,找谁来给你撑腰啊?”
老生常谈的托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拗口。
韶芍心里有点儿感动还有点儿无语,说他就是个孩子吧他还不承认,摆摆手道:“行了,多为自己想想,真不想管理公司就不要勉强,家里也不缺这点儿。”
“你什幺都不知道。”男人白了她一眼,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我睡觉去了,明天还要去法院,你自己收拾收拾也快睡觉。”
韶芍起身从柜子里抱了一床羽绒被塞给他,转身就回了卧室。
目光被戛然而止的关门声挡住了去路,他抱着被子盯了一会儿,想从里面找寻出一丝可能。
灯关了,什幺都看不见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黑暗里,一声轻掩的推门声,像月光落在地上碎掉了。
卧室的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淡淡的钴蓝色天光透过窗帘半掩的缝隙照在女人脸上,一如草丛深处的栀子花香。
韶北川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五分相像的面庞,眯着眼目光复杂起来。就这幺盯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掩上门离开了。
你听过夜莺的歌唱吗?他想要的玫瑰花,是他的心头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