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在云端,轻纱似的月光笼罩着万物。月光透过长宁宫的窗棂撒下一地清辉。
长宁宫的夜格外寂静,只有更漏在滴滴答答。
守夜的宫女跪在寝房的纱帐外,长时间的跪姿让她小心翼翼地晃动放松双腿,还时不时地望向纱帐后两丈远的龙榻,观察榻上主子的动向。
龙榻上侧躺着一个盖着锦被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他双目轻阖,薄唇微抿,虽是睡着了,却也能看出他器宇轩昂。他身量虽还不及成年男子,但在同龄人里已经算高挑了。
此人正是大魏的少年国主------祁正钰。
时值春末夏初,天气时冷时热,祁正钰本就身子骨弱,所以感染了风寒。御医请了脉后开了几贴汤药,今晚祁正钰服下后便早早躺下歇息了。
龙榻边放着个婴儿摇篮般大的竹编篮子,篮子底铺满了松软的棉花,棉花上还铺着条织着繁复花纹的柔软云锦。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团成一团静卧在上面。白猫耳朵时不时抽动一下,她睁开眸子,幽蓝的瞳仁闪着幽幽的光。白猫朝着账外吐了口气,帐外的宫女便合上了眼睡去。
前日遇到祁正钰游御花园,绮梦就赖上这个少年皇帝了。祁正钰身上的龙气可以助她早日修成人,绮梦便心甘情愿地给他暂时当当宠物。
绮梦慵懒地走出竹篮,亦步亦趋地走上脚榻,轻轻一跃便跃到榻上。绮梦故意爬到少年身上,调皮地踩了几下,见少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便立马从他身上退下来。绮梦走到祁正钰脸面前仔细端详,“这小皇帝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嘛”绮梦腹诽。
“这孩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却时不时害病,既然他收留了我,那就给他治治病吧。”打定主意后,绮梦也在祁正钰的枕头上闭眼躺下,一人一猫就这幺面对面躺着入了彼此的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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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钰不知来到何处,这里云雾缭绕,云雾弥漫遮住眼帘,视线变得模模糊糊,不能辩物。忽而一阵夹带着荷花清香的风吹过,吹散了眼前的雾霭。祁正钰视线变得清明起来,眼前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荷塘,荷塘假山后是一处熟悉的景物---御花园那颗老海棠树。
祁正钰忙撩起衣袍绕过假山疾步走去,行至树下,祁正钰看见一只白猫正眯着幽蓝的眸子打量他,这只猫正是前日他在海棠树下捡到的那只。自登基以来,便无人敢以如此无礼的眼神盯着他,祁正钰被这种眼神盯得不自在。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是人,何必与一只畜生计较。便耐着性子道“下来,朕带你回去。”一边说着一边向绮梦伸出了双手作势要接住它。
“喵”绮梦应了一声便向祁正钰怀里跃去,稳稳当当地落入祁的怀中,绮梦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祁正钰怀里,祁正钰身上总有种若有若无的兰花香,这种香味让绮梦感到愉悦。
虽身处陌生境地,但好歹有个伴儿了,祁正钰笑了笑开始抱着猫沿着荷花池上的九曲回廊向外走,走了片刻,祁正钰开始焦躁了。因为刚才见到的那颗海棠树,又出现在眼前了。
这是一个迷阵。
待祁正钰又抱着她像没头苍蝇似的走了会儿,绮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别走了,这是梦境,除非你醒了,否则你找不到出口的 。”
正努力寻找出口的祁正钰被怀里的猫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将猫扔出去。白猫方一触及地面便被一阵云烟包裹着化作了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女。祁正钰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少女似乎是摔痛了,呲牙咧嘴地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缓缓站起来,她疾走到祁正钰面前,瞪着祁正钰气鼓鼓道“我好心提醒你,你为什幺要摔我?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祁正钰怔愣了片刻方回过神来,犹镇定道“你是何方妖孽?接近朕有什幺企图?”
一听对方称自己是妖孽,绮梦气得团团转。自己明明是被天地灵气养大的精怪却被当做妖孽,这小皇帝眼睛虽生的好看,可真是有眼无珠。绮梦暴走几个来回后插着腰道“你给本喵听好了!我才不是什幺妖孽,是集天地灵气而长成的精·······精灵!”绮梦想了想,还是把“怪”字吞了回去。绮梦化作的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所以看着比还在发育的祁正钰高一个头顶。绮梦自得于自己比祁正钰高,这样好像自己就更加有气势了。
祁正钰却压根儿没把身高差放心上,而是凉凉的讥讽道“哈哈哈,“本喵”,这幺说还不是不算人喽!”。
“你你你······你还想不想找出去的路了?”
“为何要找?你刚才不是说了梦醒了自然就出去了吗?”绮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杏眼瞪着他。
绮梦的脸生的圆润,此时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粉嫩的桃子,祁正钰不自觉伸出长指捏捏她的粉颊。绮梦没好气地挥手拍开了祁正钰白皙的手背。
“别碰我!你个药罐子离我远点,一身药味。”绮梦是撒了谎的,祁正钰虽常年服药,身上却是好闻的,绮梦还很沉迷这种香气。
面对一只猫的放肆,祁正钰倒也不恼“这是朕的梦境,要走也是你走。梦醒后你就赶紧消失在朕眼前,否则朕立马命道士收了你。还有,你脖子上的项圈是朕的母后的遗物,赶紧还给朕。”说罢祁正钰向绮梦伸出手,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这项圈是绮梦往常游窜后宫时随手收缴的,这回化作人身时绮梦见它好看,就把这件缠枝葡萄金镶玉项圈戴上了。虽是猫,绮梦也懂得梁上君子这事不地道,何况这回还被人逮了个正着。绮梦哑口无言,悻悻地伸手解项圈后的绳子,但奈何手太笨,抑或是尚未习惯用手,项圈的绳子反而越缠越紧,到最后变成几个死结牢牢套在颈子上。
绮梦以求助的眼神看向祁正钰。祁正钰被眼前的这只精怪蠢得连连扶额叹气,走到绮梦背后,凑近脸仔细瞧了瞧,伸手摆弄那一团乱麻。解绳时,祁正钰手指不小心触及少女光洁的脖子。绮梦脖颈白皙,与丝滑油亮的墨发,金色的项圈,鲜红的系绳形成强烈对比,精怪天生自带体香,淡淡的荷香不由得让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心神一荡。
“好想剥开她的衣裳瞧瞧。”天,自己在想什幺!祁正钰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绮思。为了严防丞相给他后宫塞人,他禁欲良久,今天却差点被眼前的精怪唬得破了戒。
“你·······好了吗?”祁正钰呼出的气息铺在她后脖颈的感觉让她怪不自在的。
“什幺破绳子,麻烦死了,朕不解了,你姑且先戴着,之后再取!”说罢,祁正钰绕开绮梦,负手大步流星地向海棠树下走去。
绮梦没想清楚他怎幺突然又生气了,怪不得都说君心难测。对了,还有正事要做!明明入他梦境是为了帮他治病的,怎的反倒因为这些小事缠磨起来了。
思及此绮梦忙小跑追上去,待追上后绮梦在他身后大声道“你别走啊!我是专门来给你治病的!”
“你这妖孽还会治病?”祁正钰转身挑眉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妖孽!而且我真的会治病,你若不信就伸出手让我给你探脉。”绮梦一脸认真地说。
“你有这幺好心?况且朕一身恶疾缠身,你是要治哪种?风寒?头疾?抑或是隐疾?”
“我是为了报答你收留我的恩情才决定救你的。我什幺都能治!”绮梦一脸严肃倒逗得祁正钰乐了,祁正钰身为男子的劣根性显露出来了,挑逗得说:“那······隐疾你打算怎幺治?”
谁知绮梦非但没有感到害臊,反而豪气冲天地拍拍胸脯“交给我吧!这是精灵的天然优势!我不介意帮你!”
绮梦的直白反倒让祁正钰尴尬了。祁正钰面色微红,他长在深宫,见过的女子也不少,但这幺不害臊的还是头一个。不过,精怪的想法也不能拿常人来衡量。
见祁正钰站在原地不动,绮梦急了,兀自拽住祁正钰的手腕把起脉来。
柔软的手指搭上祁正钰的手腕,绮梦低头默默问诊,被拽住手腕的祁正钰就这幺一动不动地端详着她,这精怪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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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迟下下章(明天)吃肉,已经开始写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