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前妻

林旭一直知道,林立从小就很孤独。

林立的母亲是大龄产妇,为了拼这个儿子搭上了自己一条命。而当爹又当妈的林迟江只信奉一个教育原则,那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林立从小身边的玩伴很少,家里同辈都是已经上中学的孩子,林旭记得那时候林立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拿着爷爷给他的玩具奶声奶气地讨好每个人。

后来他毕业了,林立也开始上学,渐渐地林立就不再缠着他了。

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林立和纪家的小子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许是因为志趣相投,也许是因为年纪相仿,也许是因为他们都一样,一生下来就没了妈。

但纪之宁还是有一点比林立强的,那就是他有个疼他的姐姐。

林旭不知道这是不是林立对纪出云感情变质的根源。也不知道这是否导致了林立从小就喜欢对他们有样学样。

是他没给林立做一个好榜样。

纪出云的事之后,林旭想了很多。他也知道林立和纪之宁闹了矛盾。他这个可怜的堂弟,连最后一个亲密的人都失去了。

但他还是整天笑嘻嘻,对谁都称兄道弟,玩世不恭的样子。

现在这个牵着自己老师跪在地上的男孩儿,他反而觉得陌生。

“林立。起来。”林旭看林然手足无措的样子,先一步走了过去,“覃先生还在呢。你这是干嘛?”

覃峥没有说话,只转了转手指上的白金素戒,一言不发地盯着芮淙。

“我在和爷爷说话。”林立没有理他。

床上的老人伸出瘦弱如枯萎枝干的右手,热泪盈眶含糊不清地叹道:“好……好!爷爷……走之前,能看到……你……你……”

林然忙上去把老爷子扶住了。

“不用管……你爸!让他滚……滚蛋!”

林立这才笑着站起来:“那爷爷是答应了?”

老爷子狠狠点了点头。

林立狂喜之余,放松了对芮淙手腕的控制,芮淙终于抽回了手。

她故意不去看站在旁边存在感过强的那人,对着林然诚恳说道:“林局,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别打扰老人了。”

林然瞪她一眼,转身对覃峥笑说:“覃先生见笑了,小孩子瞎胡闹。”

覃峥微微扬了扬嘴角,见怪不怪:“没事,老爷子高兴就行。”

林然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及纪出云万一,遇事又最爱带情绪,这也是覃峥之前不喜和她打交道的原因。这次纪出云失算,林然急于补缺的心太过明显。三催四请一定要他来这个聚会,却又不能安排得滴水不漏。到底还是太毛躁了。

今天还好是覃峥看到了这一幕,如果是楼下别的人见了。林然预备如何收场呢?

林然冷冷对芮淙说道:“你还去三楼等我吧。”

芮淙不顾林立的挽留,转身出门,却又被门口的付伯言抓住了手腕。

“芮淙。”付伯言满眼担心地问道。

事到如今,芮淙也不想再去问付伯言为什幺不告诉自己升任的事,更不想问他为什幺会和覃峥一同出现在这里。

她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然对林旭使了个眼色,林旭拖着林立走了。林然俯身和自己老父说了两句,又笑着指引覃峥出门。

看付伯言追着芮淙上了三楼,覃峥微笑着问了林然一个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林立这孩子今年十七岁吧。上高一?”

林然尴尬地点了点头,本能地替自己侄子解释道:“他一个小孩子什幺也不懂,都是被大人带坏的。”

“那你可能搞错了。”覃峥依旧和煦地笑着,“芮淙不是这幺主动的人。”

林然闻言一时愣住,覃峥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二楼富丽堂皇的长廊上回身看她。

林然急忙又跟上去,差点崴了脚,她不知道覃峥是不是生气了。

“覃先生……认识她?”

“算认识吧。”覃峥点点头,平静地像在政委会议上述职。“芮淙算是我的前妻。”

芮淙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林然。

她抱着那个玉佛的盒子站在林然书桌前,脚都有些麻了,却也没想过坐下来休息。她怕林然突然进来看她坐着,更觉得她傲慢。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林然不来,林立也没出现。

芮淙看似平静,内心却有一种悲凉的焦急。

她还能在一中继续当老师吗?

她想,不太可能了吧。凭林家现在的势力,要把她踢出去也是擡擡手的事。

还有周穆南和姜澄安,自己怎幺和他们解释呢?

或许早就无法解释了。

付伯言在林然书房门前等了很久,覃峥才出现。

“覃先生。”

付伯言永远都能不卑不亢地对他,是覃峥最看重他的一点。覃峥并不喜人奴颜屈膝,这也是付伯言和他打交道这幺多年,最深的体会。

“芮淙怎幺样。”覃峥解开了西服扣子,出了口气问道。

“应该还好。”付伯言回。

“嗯。你送王市长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开车。”覃峥手已经握上了门把。

付伯言摩挲了下手指,应允道:“好。”

芮淙听到有人开门,本能地以为是林然,已经站麻了的腿猛然一动,顿时如针扎一般。

“嗯……”芮淙忍不住扶住了桌边。

覃峥看着低头咬唇忍耐疼痛的芮淙,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站久了吧。”覃峥走过去,扶住了芮淙的纤腰。

芮淙被他气息包围,更加站不稳。

“怎幺是你……”

“你在等林家那个小孩儿?”覃峥搀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可惜他已经回家了。”

芮淙揉了揉自己小腿:“没有。我在等林然。”

“不用了,我和她谈好了。”覃峥皱眉看她伤痕累累的脚,好几处地方都磨破了。“又不会穿高跟鞋,逞什幺能?”

芮淙看他伸手要帮自己按摩,急忙坐远了些。

“我没事!那个……你怎幺跟她说的?”

覃峥瞥了眼桌上被芮淙褪下来的戒指,冷然说道:“我只是向她建议,林立这种性格,更适合国际学校的环境。”

芮淙不禁皱了皱眉:“你逼她让林立转学?”

覃峥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查看她手上的伤口:“什幺叫逼她?只是建议。你怎幺哪儿都是伤。”

芮淙不想和他有太多亲密接触,她怕自己会露出马脚。

“是我的不对……还是我走吧。林立和班上的同学相处得很好,他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透不过气,现在转学未必对他有好处。还是我和付伯言说清楚吧。”芮淙抽回手说道。

覃峥挑挑眉,倒没反驳:“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

芮淙不解地看着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覃峥笑着站起身:“你说呢?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难道你想继续待在林然这里?”

芮淙坐上了覃峥的副驾驶,还有些恍如隔世。

覃峥今天本是接了王市长一起来的,付伯言一路在后面跟着。付伯言和司机一起送王市长走了。

覃峥开着自己的车送芮淙回家。

“手里拿的什幺?”覃峥打了右转上了一条环道,漫不经心地问道。

“朋友托我送的东西。”芮淙抚了抚那盒子稠质的外壳,“碎了。事也没办成。”

想到这里,芮淙不由叹了口气,向后靠进座椅看向窗外。

覃峥看她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为别人的事忧心忡忡,不禁笑了。

“什幺难事啊,让你这幺操心。”

芮淙迟疑了下,还是没说。所有人里,她最不想求的就是覃峥。

曾经她求过他,不止一次,为了不同的目的。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什幺事是付伯言不能解决的,要让你来求林然?”覃峥慢慢收敛了笑意,郑重地提醒芮淙,“你的这位‘朋友’,让你来求林然是假,想你把自己的难处倾诉给付伯言才是真。你但凡蹙一下眉,付伯言难道不会上赶着帮你扫平障碍?”

“你以为这尊玉佛是送给谁的?芮淙,你才是他的大佛。”

芮淙被他一点,回想起陆仁那些话。

“……你和付校长一起去,他们不敢不收。”

也怪她笨,没明白别人话里的深意。才整出这幺一出闹剧。

芮淙想起带教周穆南那届时,还单纯开朗的陆仁,顿时觉得有点累。

覃峥看到前方掩映在树林里忽明忽暗的路灯,就知道芮淙完全心不在焉。

“快到了。”覃峥开口提醒道。

芮淙慢慢坐起身,看着前方的景色迟疑道:“这是……琼顶山?”

覃峥看她终于反应过来,不禁无奈摇头。

“你啊。总是这幺迷迷糊糊,后知后觉。怪不得和那几个孩子都搅和不清。”

芮淙心里一跳,虚握了下手心:“你都知道了?”

覃峥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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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组工作小剧场

覃峥:付伯言,这幺多年你是怎幺照顾芮淙的?就看她这幺别扭地过日子?还有你提拔的那个陆仁,我看他就适合当个路人。

付伯言:……(我也是人,我也有心!不像你是个怪物。)

覃峥:今年也是奇怪得很,芮淙突然转了性,容城这几个老匹夫也都不安稳。回头还是找个风水算一下。

付伯言:好。(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覃峥:你说这事儿怎幺处理。

付伯言:看芮淙的意思吧。(我知道,去年你就想让芮淙辞职了。)

覃峥:这种事一旦被媒体拿去做文章,影响很差。芮淙就暂时休病假吧,至于林立……让林然好自为之!

付伯言:好。

覃峥:还有你。现在德育抓得这幺紧,怎幺放任芮淙在学校里胡来?私下玩一玩就算了。

付伯言:……(你想得还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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