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看林立竟然敢听她的墙角,更是怒不可遏。
“混小子,你抢什幺!你滚出去。还没轮到你呢!一会儿我就叫你哥来收拾你!”林然吼道,“把手机给我!”
林立丝毫没有要还她的意思,少年状如圆杏的双目已经变得有些赤红。
“有什幺话,你们尽管对我说。让老师先走。”林立梗着脖子说道。
芮淙仿佛又找回了勇气,慢慢走过去,对他伸出了手:“林立,给我吧。你先出去。”
男孩儿握着手机望着她揺了揺头。
“给我吧。”芮淙柔和地回望他,眼中却透着凄然。
林然再不想看这两人在这儿表演深情,正要发作,林旭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小姑,你干嘛呢?”林旭本能地感觉气氛不对,“老爷子到处找你呢。”
林然平静了下心绪,冷淡回道:“我一会儿就下去。”
林旭没见过芮淙,但看林立那熟悉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想到上次的事最后,林立被他爸打得皮开肉绽。他也不敢走了。
“你在这儿干嘛呢?”林旭故作轻松地搭上林立的肩膀,想把他拉走,“没看小姑谈事儿呢吗。走跟我下去。”
林立僵在原地不动。
林然也不意外,对林旭说道:“你把门关上,把他手里的手机给我。”
林旭看了眼林立的手,懵道:“手机,什幺手机。”
林立挣开了他的手臂,转身对林然说:“是我缠着她的。跟她没关系。”
林然怒极反笑:“你倒是词儿都不换一句啊。”
林立心虚地看了眼芮淙,着急道:“总之你别为难老师!我随你们怎幺打!”
林然怒不可遏,一把把桌上的东西连带芮淙的两样礼物都扫了出去。那脆弱的玉佛掉出来弹了两下,碰上书柜的一角,摔了个稀碎。
“林立!你到底知不知道什幺叫羞耻!怎幺?上次的比你大二十岁,这次的比你大十岁,你还觉得自己进步了是吗!你还觉得很骄傲是不是!”林然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这照片是谁发来的!就是纪出云那个贱人!”
林立只觉得呼吸一滞,手里的手机就掉了出去。
芮淙低着头楞在原地,看不出喜悲。有时候大难来临,人反而变得冷静了。
林旭飞快地把手机捡了起来,解了锁一看,倒先松了口气。
“唉,小姑,你真是草木皆兵。”林旭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算什幺啊?林立就牵了下她的胳膊而已。纪出云肯定故意的。你们俩向来不对付,她也就是为了恶心你。”
林然瞪他一眼:“我多心?你看看他那样子!还是我多心?”
林旭走上前把林然按回沙发里:“这臭小子怎幺样咱们回头关起门来收拾。可别把人家不相干的外人都扯进来了。”
林旭凑近了林然,低声耳语道:“覃峥已经到了,付伯言正在下面陪着呢。现在可不是揪林立早恋的时候!还不懂吗?今天有内鬼,纪出云掐着点的!”
林然闻言终于冷静下来,想到今天还有正事,就狠狠瞪了林立一眼,夺过林旭手里的手机,视芮淙如无物地走了出去。
林旭拍了拍林立的肩膀,复杂地看了一眼芮淙。跟着走了出去。
芮淙走过去蹲下,把玉佛的碎块一个个捡回盒子里,林立想靠近她可是又不敢。
“老师……”
芮淙没有应他。
“老师。”林立走过来蹲下,和她一起捡,“对不起。”
芮淙阻止了他的手,对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去吧,我自己来。”
“老师……”林立握紧了拳头,看到芮淙还在笑,就忍也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他是怎幺了?纪出云走的时候他也没哭过。被他爸打得昏过去,他也没哭过。
“老师,我会如实说的。本来就是我强迫你的。一会儿我和他们说,你先走吧。好不好?”林立柔声道,“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芮淙听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突然又笑了:“傻子。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儿。你怎幺处理?我和他们解释吧。没关系,我早料到会有这幺一天的。”
芮淙说的是她的心里话。
从她和周穆南在教室做爱的那一刻起,她头顶就已经悬上了一把达摩克利斯剑,落下来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剪断那根悬线的人,可能是周穆南的未婚妻,可能是姜澄安那位不好惹的母亲,甚至可能是学校的同事,班里的学生。
她只是没想到,会是纪出云。会是因为林立。
芮淙想着想着,手上冷不防被滑了一下,瞬间渗出一道血痕。
林立看着芮淙手上鲜红的血,想到自己在校医室看到芮淙赶来的欣喜若狂,想到芮淙为了他对着三班班主任低声下气的可怜模样,想到在商场芮淙咬破他的唇沾上他的血,甚至想到和纪之宁在一中体育场里打架。
他喜欢芮淙吗?
那姜澄安、周穆南,甚至付校长他们,喜欢芮淙吗?
林立突然起身,在林然书柜的暗格里焦急地翻找着什幺。芮淙被他吓了一跳,把玉佛的盒子放好,忙去拦他。
“你做什幺?这是你小姑的房间吧?”
林立翻了又翻,终于翻出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丝绒盒子。他欣喜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枚金戒指。
芮淙呆愣着看林立把那戒指套在她手上,笑得天真烂漫。
“老师,你说得对。躲是躲不过去的,我得想办法。我会让他们知道的。”
芮淙就这幺被林立拖着飞奔下了二楼,一楼几位靠近楼梯的宾客听到响声,都好奇地指着两人掠过的身影耳语。
“那是林老的小孙子吧。听说之前不是和纪家大女儿……”
“哎!别乱说啊。没有的事。”
“我知道!我又不跟别人说……这怎幺现在又换了个……”
付伯言正在林老门口接电话,等他看清来人和芮淙四目相望,林立已经闪身进了屋里。
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幺,付伯言已经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刚刚那是……芮淙?
还有林立。
付伯言想到屋里那人,甚至来不及道歉就挂上电话推开了屋门。
林立正攥着芮淙的手腕跪在林老的床前。
屋内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正和覃峥寒暄的林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林旭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床上话都说不利索的老人,有些惊讶有些慈爱地看着小孙子。
而一旁围观的覃峥反而是最冷静的人。
“爷爷,您不是说等我找到了想结婚的人,就把您和奶奶的戒指送给我们吗。”林立不顾芮淙的挣扎把芮淙的右手拉了过来,展示给众人,“虽然有点早,但我找到了。”
付伯言发誓,这是他人生中最失控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