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低头,看着那纤细的手指,细细白白的宛如葱段,娇弱无比,一折就断。
“谁能让你怀孕,谁就能离开的游戏。”
袖口被揪出了褶皱,粉嫩指尖的颤抖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我,我难道……”喉头哽住,许柠没敢继续说下去,心脏仿佛被掐住了一般。
“没有。”
他擡起眼皮,灰红的眼瞳倒映着少女瞬间失去血色的面庞。
许柠仔细回想那个人说的话——某个人要求提前结束……?
“是你吗?”她抿了抿唇,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杰拉德不置可否,只是将袖子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明天你就能离开。”
“他是谁?为什么可以——”
玩游戏。
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不顾她的心情,把这样可怕的行径称之为游戏的男人。
如果这是一开始就布好的局,那他与她相遇、谈恋爱……全都是圈套而已吗?!
许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是这座监狱的狱长。”
在她怔愣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哟,听说小东西要被释放了?”来人大大咧咧地脱下制服帽,扎成马尾的海藻般蓝色长发便散落开来。
视线划过僵持着的两人,埃舍尔笑得妖艳:“怎么,他不愿意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好人要做到底啊,杰拉德。”拍拍兄长的肩膀,埃舍尔低头对许柠吹了个口哨。
“想知道吗,小东西?”
许柠点点头。
“很简单。我们狱长跟囚犯们做了个约定,谁能让你怀孕就能跟你一起离开。”
他拉过另一只圆凳坐下,白皙的手指擡起她瘦削的下巴:“我这个哥哥觉得你可怜,就问狱长能不能放了你。”
“然后呢?!”
以那个人的怪脾气,应该不会答应吧。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杰拉德耸了耸肩,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肉,“瘦成这样,真可怜——反正,你可以走了。”
“不想走也行哦?”他挑高长眉,嘴角弯起冶艳的弧度,“反正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许柠慌忙挣开他的手,却不由得思考起来,那个变态的条件……
恐怕就是那场羞耻至极的性爱吧?
“我,我真的可以走了吗?”怯生生地瞥了一语不发的杰拉德,她又垂下眸子。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告诉她“忍一忍”……
“我不介意你留下来。”埃舍尔语气含笑,却让她打了个寒颤。
杰拉德“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回复谁的话。
第二天——或许是第二天。
许柠刚起床,就看到了放在床头的崭新的衣服。
她急急忙忙换上——能穿内衣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杰拉德推门进来时,她正高高兴兴地转圈,看着长裙乘着空气浮起,像是一朵绽开的花。
连日来,不是布满泪痕,就是染着愤怒的小脸上,是鲜活至极的笑容。
把托盘放到桌上,他淡淡地开口:“早饭。”
“唔,杰拉德。”连忙扯了扯裙摆,许柠迈着小步坐到沙发上,一副乖乖的被投食的小动物模样。
“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谢他,还是……
双手捧起杯子,豆浆的香气便钻入鼻腔,勾得她愈发的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够出狱,她啃面包时也是大口大口的。
“吃完我就带你走。”他还是没有表情,倒映她面庞的眼瞳里也没有温度。
“……谢谢你,杰拉德。”
忽然想起她好几次勾引他,他都拒绝了……
或许在他心里,她很脏吧。
眼泪不知不觉就掉入了杯子里,但豆浆很甜,舌尖尝不到眼泪的苦涩。
杰拉德沉默地等她吃完早餐,然后取出她入狱时带着的小背包:“走吧。”
许柠乖乖背上,跟在男人身后。
厚重的铁门,无情而冰冷的走廊,一一掠过她的眼帘。
都结束了……
深深吸一口冷凝而沉重的空气,她终于踏出了监狱的大门。
“卡在你的钱包里。”他停下,灰红的眼睛被冬日薄薄的阳光照出一层浮光,“一千万,是狱长给的补偿。”
一千万?!
“密码是你的生日年月。”杰拉德依旧面无表情,他站得笔直,雾黑色的制服吸入了光线,“出去右转就是公车站。”
许柠攥着背带,擡头看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女一脸懵懂的神情,让他原本擡起的脚步又落下:“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不用……”她垂下被阳光照得有些温暖而生涩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谢谢你。”
她本应高高兴兴地地飞奔离开,但脚就像灌铅一样,擡不起来。
“走吧。”他又开口。
“杰拉德……”白皙的五指揪紧了裙摆,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暗骂自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她刚想转身,就被擡起了下巴。
他手上戴着薄薄的白色手套,温度却真实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我不讨厌你。”深色的唇微微张合,杰拉德望进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在里边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
他当然不讨厌她,否则怎么可能会帮她。
许柠垂下眸子,双手握住他的手,长而卷的睫毛轻颤着:“谢谢你。”
她终究还是转了身,一步步踏向自由。也许沉重又可怕的回忆会一直下潜,埋在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