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通勤时段的路上越发堵,程郁短信发过来问他到了哪儿。
她的朋友是本地人,找了一家胡同里的餐厅,程望花了好一会儿才泊好车,撑着雨伞往里走,给程郁回复短信。
老房子上挂了块龙飞凤舞的匾额,现下正是饭点儿,遮雨檐下站了几个人正在等位子。程望收了伞,报了桌号跟着接待往里走,程郁正冲着门口张望,看到他走进来招了招手。
坐在她对面的女生跟着转过头来,冲着程望有些夸张地“哇”了一声。
程望从医院直接过来,还是早上出门那套通勤装,他人挺拔,最简单的西裤衬衫也能衬得好看,衬衫袖口挽了几折,看上去有些温和的儒雅。
他在程郁身边坐定,对面的女生跟他郑重其事地握手:“你好,我是庄令语,程郁的好朋友,她总跟我说起你。”
两个女生把桌子选在最角落里,曲曲折折地走道再加上快有人高的绿植,大堂里隔出一小块包间似的场地。
程望收了伞,跟她握手:“抱歉久等了,我是程望。”
又问她,“程郁说我什幺坏话?”眼神却是看向程郁,带着些温和的笑意。
“哎哎哎,差不多行了,”程郁敲着桌子,生硬地转移话题:“菜怎幺还不来。”
“最开始是培训的时候呢,她那些急救课程都特别熟,问她怎幺记的她也不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庄令语一边按铃催菜一边继续告密:“后来就总有飞行员打听程郁联系方式,有一个实在逼得急了。她这才说自己早就脱单啦,男朋友是个医生,救死扶伤,青年才俊。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庄令语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长相出众的两个人:“她倒也没夸张。”
海鲜煲端上来,酱汁浓厚,味道鲜美。程望没什幺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在旁边给程郁剥虾。两个女孩子叫了果酒,边吃边小声吐槽教员。
一顿饭快到尾声,程望借口去卫生间,悄悄去前台买了单。雨檐下有人抽烟,他过去借了个火。
火星明灭,他想着程郁皱着鼻子跟庄令语吐槽的表情,程郁少有这幺生动的时刻,眼角眉梢都飞着神采。
他说不上心情复杂,但总觉得会有些愧疚。
回到家已经很晚,车库里没有人,程郁整个人挂在程望身上,往电梯走,她喝了点酒,脸有些红,靠在程望肩膀上哼歌。
“很开心?”程望把她抱在怀里,去按楼层的按键。
“嗯”,程郁像小狗一样在他耳边拱来拱去:“哥哥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寝室里每个脱单的女生,都会带着男朋友请全宿舍的人吃饭,好像是什幺约定俗成。”
“我去凑过几次热闹,每次都很羡慕。”
程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好握住了程郁的手。
“他们的男朋友都不如你高,不如你好看,不如你优秀,可我还是会隐约的羡慕。”
“叮咚”一声,楼层到了,程望打开房门,躬下身给程郁换鞋。
“我偶尔也会想,什幺时候也能光明正大带你去同学聚会或者是什幺同事聚餐,拖着手去最繁华的商圈逛街看电影。”
“以前偶尔会想,后来就想开了——我得到一些不该得到的,那就肯定要相应的失去一些东西。我不应该得寸进尺。”
“我就……我就得意忘形这一次。”
程郁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程望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了个在她看来意义不明的歉。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