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还是有点个人魅力的,我都离开猎场一个月了,还一直有人联系我,问我过夜怎幺算。
最坚持的还是王老板,挺遗憾的,我以为我能给他送走的,他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忘记在我身上耕耘,每一声喘息都让我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死去。
可他骨骼硬朗,现在是要比梁川还矫健一些的。
他不依不饶,说我是傍上了更好的不愿意陪他了,他自己也说,谁都不会喜欢的,毕竟我是个快死的人了。
好话我都说尽了,王老板依然坚持,威逼利诱的要我再去伺候他一宿。
老头子文化大革命活过来的,比大部分人都难缠,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源源不断。
况且,我是真的不卖了。
几次之后他气急败坏,居然提起季烽。
他笃定的认为是季烽把我给垄断了,吵吵着要让我好看。
看吧,我就说老头子难缠。
老东西一点也不遮掩,当天晚上季烽就打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惹麻烦了?”
我没惹麻烦,我可能给你惹麻烦了。
我如实说,他听后特别无语,说老东西拿的是争风吃醋的剧本。
“我会解决的。”我觉得我应该自觉一点,虽然没活明白,可我是个有担当女人。
季烽比我想象中直白,他问我:“你怎幺解决?过去陪他睡一觉?”
“我还没想好,但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季烽被我堵的没话说,心照不宣的,我们都不打算再和彼此有牵扯了。
要不是王老板把事找到季烽身上,我和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联系了。
我们两个的故事,没必要再说了。
我从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他的遗憾,我给他填上了。
季烽是有家室的人了,比起我来说,他是要急迫一些的,没过多久就发微信告诉我,不用我再插手了。
我说麻烦了,他回一句严重,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这件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可不知怎幺被梁川给知道了,晚上特意问我:“你为什幺不告诉我?”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指什幺,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
梁川耐着性子继续说:“就王老板找你麻烦这件事,你找季烽都不找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
甚至他这样问我。
你还没本事?
你梁川手眼通天,还有什幺办不到,这件事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功夫,可他什幺都知道。
我说没有,你厉害着呢。
梁川明显不信,得寸进尺的问:“那你找季烽什幺意思,人家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这不影响我,什幺样的人我没睡过,王老板孙女都上学了,不还和我在一个枕头上躺着。
婚姻这把锁是挂在他们身上的,我卖的就是道德。
“你是在无理取闹吗?”盯着梁川看一会,我这样说。
他一点都不觉得,还跟我振振有词的说:“无理取闹的是你吧,我还没被车撞死呢!你天天在我被窝里住着,遇见事居然跑出去求别人!”
“求你有用吗?”我的声音很轻,擡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梁川。
“你会帮我吗?”然后我点一支烟,荒唐的笑一笑:“你不会的,我无数次的求过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可怜我,求你大发慈悲,别这样对我。”
“梁川,你可能被车撞傻了。”
“以前的事似乎都被你给忘记了。”
梁川果真沉默,片刻后要我把烟给他一颗,我说不行,换他擡头看我。
“医生不让。”
“也要我求你吗?”他居然这样问我。
我猜他是真的被车撞傻了。
吃不消他这样,我问他嫌我吗,梁川摇头,于是我夹过香烟,递到了他的嘴边。
烟是我抽剩的半支,口红印还在上面,梁川吸一口,说淡。
是啊,女士烟,还带着点甜呢。
眉头越皱越深,一会之后梁川长叹,男人吞云吐雾,我的手在他的唇边。
“这有点麻烦。”他这样呢喃,然后把一颗烟抽完。
夜里我又哭醒,这些年都睡不安稳,梦到姚淳和梁川。
也梦到我的第一个夜晚,像一场气吞山河的风雨,我溺毙在里面。
钢笔是很凉很凉的,可梁川不以为然,他说一些无所谓的话,笑我夸大其词而已。
醒来时外面下了雨,狂风呼啸而过,整个人间都跟着摇摇晃晃。
梁川居然也醒着,见我醒了就说:“你梦到我了。”
“是。”我擦干泪痕,半点睡意也无。
“梦到我什幺了?”
“梦到你对我不好,拿钢笔戏耍我。”
“我猜也是这样,你哭的可伤心了。”梁川伸手,在我眼角摸一摸,看啊,证据都留着呢。
有点难堪,我把脸转过去,说夜好深了,继续睡觉吧。
谁知梁川扯了扯被子,看着天花板干巴巴的说:“我睡不着了。”
“那怎幺办?”
“你是不是有个百宝箱,拿出来我看看。”
我就说他手眼通天什幺都知道吧,女孩子的这点小秘密他都没给放过。
说是百宝箱其实就是一木头盒子,里面装着我的面具还有全家福,剩一点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都挺无聊的。
但梁川执意要看,我扶着他坐起来,听到他龇牙咧嘴的喊疼:“你是不是公报私仇。”
“你也知道咱俩有仇啊。”我不咋高兴,不想把百宝箱拿给梁川看,秘密就是秘密,是不能拿给别人欣赏的东西。
“以前没见你这幺厉害。”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气呼呼的推门出去,箱子被我藏在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梁川既然知道它的存在,那他一定也看过一遍。
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上下的不自在,特别是不想让他和我爸在相片里碰面,他俩是有恩怨的,而我现在委身于梁川的身下,卑微又可怜。
但没有办法,梁川想看,我说什幺都没有用。
面具就不用多说了,梁川之前已经看过了,我带在脸上,还有铃铛摇摇晃晃的响。
小时候挂上去的,还记得那时候喜欢的不得了,采一捧雏菊,满院子的跑。
到抵是长大了,现在我只觉得聒噪。
我说不喜欢,伸手就要给摘下去,梁川却不让,他说挺好的,叫我别手贱。
真能多管闲事!
我把面具放下,不情不愿的把全家福拿起来。
全家福有两张,第一张我戴着面具,和姚淳紧抱在一起。
于是父亲不喜欢,伸手帮我把面具摘了去,这才有了第二张,我们全家人都在镜头里。
梁川拿着照片看了许久,屋里暗,叫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他一直一直都沉默。
觉得奇怪,我多看他几眼,听到男人谨慎的问:“哪个是你?”
晃一晃面具上的铃铛,我说你猜猜看呀。
他没猜,看另一张相片里,我和姚淳一模一样的脸。
“我们很像吧。”看到姚淳,我忍不住的得意,这种得意其实是毫无理由的,就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可还是控制不住,看到她我就笑,所有的坏情绪都一扫而空。
喋喋不休,我说很多的话,说起我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
最遗憾的就是分离的那几年了,明明是人事不懂的年纪 ,却总惦记着彼此,闲来无事就要打几个电话过去,生活其实很平淡,但也要一字一句的讲明白。
生长环境不同,我们两个性格也大不一样,我没她优秀,学了很多东西也只会了些皮毛,可她不一样,她一直都是很好很优秀的小姑娘。
在我还只会写ABCD的时候,她就能写出一手漂亮的瘦金字了,一笔一划都是荡气回肠的故事。
我可羡慕了,她就说来日方长,等你回来我教你。
看吧,就说我们是不一样的,几岁的孩子呀,居然告诉我来日方长。
寒暑假是最开心的了,我和姚淳只有在这个能相聚,一见面她就奔向我,一句想我说了有无数次。
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死的突然,那时候我才在国外回来,我们两个无缝衔接大家都以为是姚淳改了名字。
其实不是,是姚淳可怜,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要是能长大,她现在也该是个大姑娘了。
也会和我一样漂亮,被好多人爱着。
真是可惜,她没来得及。
我摸着照片里她的样子,小姑娘像个奶娃娃一样的和我抱在一起,也有点好笑,我们两个人像是在照镜子。
“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我一直放不下她,总是遗憾,她为什幺没有长大。”
“不过没长大也好,美好的东西相对来说还是不多,人生是万分的险恶。”
很少有机会能提起姚淳,突然被人问起,我的话匣子就关不上,兴致盎然间也黯然失落。
梁川很认真的在听,一句话也不多说,他很少这幺有耐性,我居然还有点欣慰。
“我话好多。”有点不好意思,我要把东西收起来。
可梁川却把我给摁住,我擡头,看到一池碧波。
他望着我,目光深深,从容宁和。
我不明白,却看到他笑一下,嘱咐我睡个好觉。
什幺时候梁川也学会故弄玄虚了!
可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