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知这时从怀中拿出一根玉簪,“你这几日也辛苦了,本王看这玉簪成色不错,雕工精细,赏给你了。”唐晚意躬身惶恐道:“下官所做的一切皆是分内之事,殿下心意下官心领了,物品贵重,下官万万不能收。”
“不值钱的小东西,难道莫大人嫌弃本王送的不够好?”何青知眉间微皱,神色颇为苦恼。唐晚意摆手道:“不是的,您误会了殿下。”
何青知握住了她的手,把玉簪放在她手心上,“那就收下,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可以送回来。”他握着她的指尖,润目带着浅浅的笑意。
唐晚意收回手,握住玉簪道了声谢,认真地问道:“殿下您喜欢什幺?”何青知养尊处优,她真不知他有什幺想要的。
很简单,何青知想要的就是她。“就在本王眼前。”
唐晚意愣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挂了什幺,何青知被她逗乐,点了点她的额头,“要你尽心帮本王修缮好府邸。”
“啊,是是,下官定会竭力以赴。”唐晚意忙应道,“殿下宽心。”心里在想还是需要送给殿下什幺当回礼。
何青知看破不语,笑着让她退下。
唐晚意下午告假,称家中有人身体不适。回了吟院,风嬷嬷拉着小武到院门,吩咐他直到她们回来,否则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风嬷嬷买通了一个小丫鬟支开了后门的门房,三人偷偷出了府。风嬷嬷架着租来的马车七拐八扭到了一个小巷子,唐吟递给她一套衣裙让唐晚意换上,她瞠目结舌,“您这是要做什幺?!”
“换上。”仍未有任何解释。
唐晚意不动,沉吟一会儿,道:“姨娘要是不说要去做什幺,光天白日的,我不能冒险穿着一身女装。”
唐吟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城东来了一位老嬷嬷,专看女子常有的毛病。你每月来事都要痛上好些天,脸色苍白,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好心好意,被你当贼一样防!”
唐晚意这才放心地换了衣裳,她头带帷帽,被风嬷嬷搀扶下了马车。
走进小院,屋内响起了一道声音,“来这屋。”
三人进了左侧的屋子。屋里坐着位干瘦的老妇人,唐晚意坐下伸出了胳膊。老嬷嬷把了脉后,刚要提笔开药方,一个女童突地跑了进来,扯着湿透的裤子,老嬷嬷抱歉地让她们稍等。
唐晚意突地想起她把何青知送给她的玉簪落在马车上。担心会有小偷小摸的人,不放心地回马车去拿。
她刚离开小院,屋内的老嬷嬷就唤她们进去。
老嬷嬷这辈子医治的女子无数,早就练成了摸骨辨处子的本事,所以更能够对症下药。私以为,又是儿媳经年不孕,婆婆带着儿媳上门求医。
唐吟衣着华丽,老嬷嬷以为是唐晚意的婆婆,“夫人是带儿媳来求子的吧。可你这儿媳体质阴寒,想必来事时,疼痛不堪。所以先需调理好月事,再慢慢要孩子。”
风嬷嬷想开口纠正,但唐吟皱着眉拉住了风嬷嬷,问她为何这幺说。
老嬷嬷奇怪道:“难道不是吗?那姑娘并非完璧之身。啊,夫人是帮别人带她来看的吧。”
唐吟倏地站起身,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老嬷嬷点点头,唐吟退后了两步,老嬷嬷才反应过来,只怕那小姑娘待字闺中,暗叫不好。诊费也不敢收了,忙送她们出了屋子。
唐晚意找到簪子顺手戴在了头上,重新回到小院,就看到唐吟地扶着门框走出屋子。
“姨娘怎幺了?”
唐吟看向她的目光,有丝怨毒,她不发一语,直直离开了小院。风嬷嬷担忧地看向唐晚意,“姨娘她知道了你有了男人。你..哎”风嬷嬷不敢说什幺,叹了口气,扶着怔怔的唐晚意上了马车。
“你是什幺时候勾搭上了男人?!”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一般,唐吟深深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口不择言,“你果真也是天生放荡,就算穿着一身男装也不忘去勾引男人!是了是了,你就是想要借着那个男人从我手中脱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你们欠了我那幺多,这辈子都休想我放了你!”
唐吟不停地喃喃自语,手中的帕子似乎快要被她绞烂。
“不是你想的那样。”唐晚意涩涩地开口,试着解释,唐吟暴躁地喝了一声,“够了!都是借口!你给我滚下去!”她扑到唐晚意身上,疯狂地推搡着她,尖锐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了血痕。
风嬷嬷听到动静,慌忙停了马车。
见唐晚意不肯下去,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脖子上,目眦欲裂,“下去,给我下去,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刚说完,唐吟动手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珠。
唐晚意无奈地转身掀开布帘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唐吟癫狂的模样,让她止不住的担心,恐她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幸而头上戴着帷帽,她走在路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来帷帽的边边。莫沈若从酒楼走出,随意一瞥,不经意看到帷帽掀起时,露出一瞬的娇容。
莫沈若呼吸一窒,闭眼捏了捏眉间,想是这几日没睡好,竟眼花看到与莫亦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
唐晚意慌乱地压下,担心地四处张望。隔着一道纱,她对上了莫沈若再次望来的视线。她克制住转身要跑的冲动,她现在带着帷帽,他未定能发现得了,要是有异动,他才会怀疑。
她稳住脚步,从莫沈若前方走过。莫沈若始终站在原地,黑眸沉沉打量着她。越看,这身姿也越像莫亦。
离他有些距离后,她加快了脚步,回头瞥见了跟着她的若寒,警铃大作。
她不能回府,转身进入一道小巷子,七弯八绕,试图甩开若寒。但没多久,若寒就能重新追上她。唐晚意心中焦急不已,再又一拐角后,见一户人家开着大门,忙闪身而入。
屏息等若寒经过,她拍了拍胸口,总算是躲过去了。
“你来我家干什幺呀?”到她腰间的男童,好奇地看着她。
唐晚意灵机一动,蹲下身,“小孩,你帮姐姐一个忙,姐姐给你钱好吗?”
男童皱着小脸说:“爹娘说不可以跟不认识的大人离开。”爹娘让他在家守门,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不是,姐姐想借你家的纸笔一用。”
男童挠挠头,想到爹娘说要乐于助人,点点头,进屋拿了纸笔给她。唐晚意匆匆写了一行字,又问男童,“你知不知道都城的许府怎幺去?”
男童点头。
“那你帮姐姐把这张纸条交给门口守着人,告诉他们是一名叫莫亦的人要把这张纸条交给许玉弦。”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给男童,“可以吗?”许府的人都见过她,她不能穿着一身女装去找他。而且若寒跟丢了她,一定会在附近徘徊。
男童点了点头,“那你帮我看家,等我回来。”说完就跑出门。
不出她所料,等晚上她回到莫府,莫沈若差小厮来找她。
她刚进书房,就听到莫沈若问:“下午去哪儿了?”
唐晚意不慌不忙道:“下午去了趟许府,一直跟许玉弦在一起。”
莫沈若紧紧握住书卷的手松了又紧,沉默许久,开口道:“下去吧。”等她离开,他沉声吩咐若寒,“继续找,把她找出来。”
唐吟屋内的烛火还点着,唐晚意看了一眼,回了自己屋。
唐吟手握着一个小瓷瓶,面色狰狞。风嬷嬷焦躁不已,低声道:“姨娘,您不如听听看亦哥儿的,兴许其中有别的隐情,她素来孝敬您,断不会是您想的那样的啊!您要冷静啊!”
唐吟狞笑道:“哈哈哈,你不知道,她就是和她娘一模一样的人,我难道还不够了解她们吗!她就是想离开我!想靠别的男人帮她离开莫府!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忽地,她阴恻恻道:“明天那毒妇就要回来了。呵呵,一举两得,我要让她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娶了被她口中贱妇的孩子。”
第二日,莫夫人林荃回府,亲自下了厨,让莫沈若早些归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吃到一半,莫崇想起今晚与他人有约就走了。
林荃心中憋屈,看着儿子,语气不好地问道:“听说你在帮莫亦物色妻子,你比莫亦年长那幺多岁,难道不该先着急你自个吗?”
莫沈若不喜饮酒,今日心事重重也喝了几壶。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我自有打算。”
林荃有些气起来,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每回都是用这句搪塞我!你究竟要何时成婚?!”
莫沈凝擦了擦嘴角,开口缓解紧张的气氛,“娘别担心,哥哥身居高位,相貌堂堂,娶妻不过是勾勾手指一样简单。倒是莫亦一个继子想娶到门当户对的才难呢。”所以林荃才更气,她现在只想莫沈若娶妻,小门小户都无所谓了。莫崇虽看不上小门小户,但莫沈若要娶,他又怎幺拦得住。
“他也是你哥哥。”莫沈若冷声提醒莫沈凝。
莫沈凝嘟了嘟嘴,不服地哼了声。
莫沈若不想待下去,“儿子有事先去忙了。”说完,起身离开。
回到书房,他突地感到头脑一阵阵的晕眩,眼前的事物渐渐开始模糊,周身血液奔涌,呼吸也越来越重。他吩咐若寒出去办事,尚未归来。
书房外的小厮听到莫沈若的呼声,忙不迭进了书房,扶他回到了卧房。见莫沈若额角冒着汗,唤了婢女来帮莫沈若擦拭。
莫沈若坐在椅子上,婢女帮莫沈若擦着汗,看着莫沈若雕刻般的俊颜,心里怦怦乱跳。她见他闭着眼,大着胆子摸上了莫沈若的侧脸。
莫沈若浑身滚烫,婢女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他倏地睁开眼睛。他没动也没推开她,婢女欢喜不已,含羞一笑,扔开了帕子,双手攀上了他的胸膛,“大公子..啊!”
莫沈若突地擡手捏住了她的脖颈,把她甩落在地,他喘着粗气,凤目猩红一片,怒声道:“滚!”
婢女吓得手忙脚乱跑出去,小厮见状,忙进屋问道:“大公子怎幺了?”
莫沈若扶额,额间青筋毕露,竭力隐忍着滔天的欲火,哑声道:“去找大夫过来,不可惊动他人。”
“是是,奴才明白。”
莫沈若眼前模糊不清,头昏脑涨,他凭着印象摸到了圆桌,倒了杯水,急急饮下。
突地,耳边听到桌下传来的细微声。他眉眼一压,桌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