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t)
直美又梦到了她孤立无援的那几年。那些无处不在的,在耳边徘徊的,嘈杂的议论声。
她从一开始还希望和周围的人求援,还能哭得出来,逐渐的,到了完全哭不出来的地步。
因为哭没有用,只能被当成是弱点,被人攻击,所以我就不要哭了,直美想。
人类都是恶毒的,它会用一张张平常的面孔在平日里藏起来。一旦被闻到一点血腥气,它就如春雨后的杂草一般疯长起来。
她开始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只能看到片段不断地闪现,她大声地问自己你怎幺不反抗呢。但是碎片里的她无法回答。
她看到自己在躲闪砸在身上的小石头,“你没爸爸,你是怪物”,一群人打了她还跑的飞快,就好像她身上有什幺传染性的病毒。
渐渐地直美对于见到同学甚至是上学都感到紧张,她只能低垂头往前走,希望不要碰见什幺人。
她看到自己坐在床上,拿着小镜子,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藤野直美你好啊,我是你的新朋友,你好棒你真的好棒,我真的好喜欢你。
如果有其他人欺负你,辱骂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定要撑住。
伤害别人的人会合理化他们的行为,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直美。
你不能把自己变成他们,变成野兽,变成鬣狗
她看到她坐在床上,一个一个字和那个说她坏话的人对峙,手持续的发抖,但是又硬撑着。
对话窗口里那些,模糊的语意不清的对峙话语,与其说是不想说清楚,不如说是,身体接受不了对方说出口的那些话,所以下意识的屏蔽了字眼。
我明明是处女,你凭什幺能单凭我乳房的颜色,就大肆说我被很多人上过。
我明明只是有几个认识的可以一起约出去玩的男性,你凭什幺说我水性杨花。
那个时候的直美甚至会刻意的在心里承认那些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
也许自己真的有这幺坏才会被惩罚被辱骂,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做过什幺,你怎幺就能这幺信誓旦旦。
举着手机和她对骂的直美真的好害怕,可是她同时也知道不能示弱,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没底气。
直美的身体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而变得僵硬,但是她动不了,只能努力地打字。
我好害怕,但是我只有我自己,所以我一定要撑下去。
我不想变成怪兽。
直美开始焦躁起来,她不想再看这些过去的事情,她的身体在床上扭来扭曲。
一翻身,从床上掉了下去,醒了,她望了望床上的大型抱枕和床单的颜色。
她尝试着弯曲手臂,很好,今天能随我心意的擡起了,就是还不能自如弯曲。
直美眨了眨眼,想,可是现在的我,好像要变成真正的怪兽了。
冷汗浸湿了直美整个后背,门铃又响起了。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