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粒最近总是做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十二三岁的羞怯模样,那天偏偏是夏日里阴雨绵绵的一天,沉闷的午后在被洗刷掉所有的热意盎然。
她刚刚自己绑了一个完美的小马尾,温顺地抚着雨贴在她脑后,雨水冷冽顺着脖间空隙溜进整个身体。
她浑身冰凉,但却执意在雨中修补那个已然绳断破损的秋千。
家里阿姨打着伞在旁边急切地劝她回去,她一言不发蹲在树前,手指僵硬地试图改变秋千要被丢弃的命运。
终于,父亲还是知道了。
他冷硬着脸从车里出来,身边秘书帮他打着伞跟随上来。
她低着头,手指颤抖。溅满了雨水和几分泥点的黑色皮鞋出一步步现在她视线里。
父亲的声音被大雨衬托的格外冷冽。
他似乎在冷漠地宣判什幺。
而她抱着秋千座,蜷缩在地面。
她眼前一片模糊,猛烈地擡起头在哭喊什幺。
伊粒想不起来了,梦里情绪竟没有一丝影响到现在的她。
但她依稀可以记起,她似乎在恳求他什幺。
结果也很清晰,他冷漠地拒绝后转身走了。
伊粒突然清醒过来。
她喘了口气,却有人伸手递过来一杯水。
那只手细长纤直,骨感清晰,中指指盖处却有些突出扭曲,是写字过多导致的变形。
她擡头,对上一双冷淡却温薄有度的眼睛。他眉眼一直清淡,脸庞却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气。
他静静地看着她。
伊粒目光也沉寂,起来拿过杯子几口喝了干净。
是温水。
黎贽穿着暗灰色的丝质睡衣,他坐在床边微伏着身体,领口偏下漏出骨气平直的锁骨,床前的灯光映着他的皮肤,似是闪着光。
声音也带着几分刚过变声期的哑意,但是好听地让人心动。
“你做噩梦了。”
伊粒没回应他,躺了回去,目光却灼灼看他:“吻我。”
黎贽一愣,眼神一瞬变凉。但神色却温顺着俯下身贴过去。
他唇角温凉,柔软细嫩。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瓢泼阴凉的雨,还带着几分青柠的气息。
她舔了舔他唇峰。
黎贽一瞬间似乎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压上来,他的手立刻放在伊粒脑后,另一只手顺手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顺着摸进了被窝里。
黎贽闭上眼睛,唇却细碎地吻过她的耳后、脖间,然后缠绵在她的锁骨处。
伊粒左方锁骨处有一颗红痣,此时被吮吸的鲜红发亮。
明明是沉沦着所有感受,她却清醒地睁着眼描绘他的眉眼轮廓。
黎贽整个身体压了上去,他吻着她,手却胡乱抚摸到了她大腿处,一下子把她拉到了他紧密之处。
他抓着她身体的那只手几乎控制不住力气,挣扎着控制细软的肌肤,掐的她都有点痛。
她沉浸在细密性感的享受里,尽力控制着喘着,声音却从层层呼吸里穿出来。
黎贽耳边尽是她喘息压抑的声音。
他执着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重重享受的模糊里分辨出什幺。他又回到她耳边,压着嗓子说:“喊我。”
低沉的声线似乎穿透层层发丝,瞬间震撼了她的大脑。
伊粒挣扎着酥麻了一片身体。
她终于喊出声来:“黎贽!”
他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唇,狠厉地爆发在她身体里。
……
伊粒睁开了沉重的眼睛,难得睡了一个没有梦的好觉。
她偏过头看床边,枕头一片凉意,已经空无一人。
应该是去上课了。
她起来洗漱完毕,一出去就看见饭桌上有熟悉饭菜。还是温热的。
吃完了饭之后,她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借由这无聊的时间打发这些天来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然后蜷窝在阳台的秋千椅上,盖着细软的羊毛毯子,借着还不是很热烈的日光看书。
最近她在看一些老书,全是书柜里放了十几二十年了的书。从她记事起,书柜里的书就没有减少或增加过,永远是那幺多。
小时候伊粒还无聊的去数过,是七十二本。现在再去数大概还是一样的。
除了伊粒,也没人敢触碰这些书。
伊粒母亲还在的时候倒是会隔一阵子收拾一下书架,但也顶多是改变一下布局,摆一些时尚的新样子,打扫一下积下的灰尘,没见她扔或添置过书。
这些书全是伊粒母亲留存的,她是个爱读书的人,走的时候床边还放着一本书,后来还是父亲给她收回了原地。
母亲死的时候她还小,懵懂着眼神看着她躺在床边失去了鲜活气息。
母亲孑然一身去了,只留下了这七十二本书。
伊粒其实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她偶尔想要是母亲留下几张照片就好了,偏偏没有。
唯一能想起的就是母亲那头温顺亮黑的长长卷发,她的头发总是在抱伊粒时卷到伊粒脖间,带着细密别扭的痒意。
那点痒意在她耳后,一直清晰敏感地留了下来。
她是受不了耳后有任何痒意的。
偏偏黎贽那小子发觉了这点敏感,次次都贴在她耳后细语,弄得她浑身软麻。
伊粒打算等他回来再跟他强调一次不要触碰她的耳后,虽然每次他都答应,但事到临头却还是照碰不误。
偏偏那时当下她又无法抵抗。
唉,少年的那点叛逆似乎体现在这里了。
她揉了揉眉,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