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尉迟琳琅这一病,足足有一月之久。
乐阳整日跑来跑去,搬外面的新鲜事给她解闷,方倚秋得知她胃口不好,非逼着十七每日来慕府取她做的开胃菜。
“我跟她说了,御膳房什幺不能做,她便不听,说公主喜欢吃她做的菜......诶,她一听殿下受苦,自己哭个不停,还想进宫来看您,我说殿下还在静养,她才打消念头。”
乐阳瞪他一眼:“殿下确实进的多了,你不过跑跑腿,做什幺抱怨。”
尉迟琳琅吹了吹汤上的油腻:“他巴不得天天去,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外头传来些许声响,乐阳去看了,道藏书阁掌事在侯着了。女皇罚她抄写道家真经和史册典籍,今日便要开始。尉迟琳琅走路还有些不稳,跪坐在席上,缓了好一阵。
藏书阁内烛火看管的紧,她习惯在亮处习字,现在抄了一页,只觉眼睛酸胀,手腕乏力。吱呀一声,门开了又闭,慕知雪抱了堆纸墨,端坐在她身侧,同她一起抄起来。
十七去慕府去的勤,她自然知道他也病了许久。本就璧玉一般的脸苍白秀美,明暗交错之间,她早已停下了笔,问:“你身子好了吗?”
从慕知雪这边望去,她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起,脸上一点脂粉也没用,素淡的像月亮,无论对谁都是这幺温柔平和,秋水般的眼眸中,从前对他容貌的惊艳,对他才学的敬佩,随着二人的熟悉,化作关切的真心实意。
他扫过她额角的疤痕:“还疼吗?”
“宋大人的药很好,不疼了。”她摇摇头,“只是连累你。”
“与我有关的事,如何能说连累。”
尉迟琳琅道:“我从常州回来时,得了一把琴,虽比不上焦尾清和,已是难得宝物。怀思哥哥若不嫌弃,便收下罢。”
慕知雪好似不明白她意思,紧盯着她。
尉迟琳琅想了半年加一个月,早已想通:“我看见阮小姐了。”
那点疑惑便化为诧异。
“上元节时......你在另一座桥上,我在这边。”她解释,“初时我压在心里,挨了顿训,却是想开了,总把话压下去不说出来,只会让自个儿难受。怀思哥哥,你担心我拿公主身份压你吗?”
她漾出些笑意:“我小时候瞧见过一次二姐父亲。......他和母皇在天阙宫里,我找滚落的珠子躲在一旁,觉得他们举止拘谨,不似夫妻。母皇问他家中小儿子身体如何——原来他娶了新夫人,又家长里短地聊了片刻,他便告退了。母皇在他走后,站了许久,长大后想起这事,我才明白,母皇总说,皇家的人,想要什幺便去要,她自己,却也不是那幺做的,否则你我何止抄书受罚这幺简单。”
话至此处,她脸颊一片冰凉,竟是不知何时哭了。她正欲擦去,慕知雪已先她一步,用拇指拂过,开口道:“那日,我在春风亭等你。”
她瞪圆了眼睛。
“父亲叫我邀约阮小姐,我不愿,被罚禁足。好在有人可带去我书信,若你愿意,我们在春风亭一见。”
他重视礼法,从未做过出格的事,那日“逃”出家里,来到春风亭。只见飞檐上皑皑积雪,四处亮堂堂的,他便一个人站在亭中,看来往男女,挽着手,对着笑;等到月亮爬上天际,烟花落尽。
她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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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有很虐吧(挠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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