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孽数学奖的奖金总算发下来了，他现在已经有不小的一笔存款了，可以给邢愫买钻石了。给邢愫买钻石是他参加数学奖的原因，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参与了西北集团的项目，继续钻研了数学。
他并不很热爱数学，但他研究的方向能让他成为邢愫那样的武器研发工程师。
他的逻辑就是这样的，如果数学可以让他比邢愫更强，那他愿意去热爱数学。
他做了功课，直奔专柜，却没想到柜姐会问他一个现实的问题：“您是买婚戒吗？是要求婚吗？求婚我推荐您另外一款。”
他完全傻住。
他想娶邢愫，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她才刚松嘴跟他在一起，结婚就别想了，她死都不会同意的。要是被她知道他有娶她的想法，搞不好她就分手换人了。
他站在柜台前，有些不知所措。
柜姐喊了他两次才让他回神，又微笑着问她：“您要选婚戒吗？”
林孽看着她陈列在他面前的两款戒指，心里有了答案。
*
邢愫从爱尔兰待了一段时间又转去了俄罗斯，等她回来的时候，北京已经下过第一场雪，林孽已经换上了大衣，戴上了毛线帽。
研究室到公寓要穿过一条马路，还有最热闹的如园，饭点总是人来人往穿梭在其中。
林孽每天都要走两遍这条路，然后等一次红绿灯。每次雨天，红绿灯下最好看的风景就是偶尔日韩小众潮服、偶尔轻奢的林孽，打一把黑色的伞。
跟他同样好看的，就是脖子上有刺青，喜欢穿一身黑的李千琼。
他们频繁出现在茶余饭后的聊天中，朋友圈里，社交平台上，如果不是林孽军训时公开了女朋友，不知道多少人会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
就连郭教授，在课上都疑惑地问：“你们两个不是在谈恋爱吗？”
李千琼对这些言论表现得很苦恼，主动提出跟林孽保持距离，林孽一直没把她当回事，她愿意做什幺跟他也没关系。
没想到她这个举动会让人误会他们是故意避嫌。
最近林孽跟李千琼谈恋爱的流言越传越凶，尤其林孽那位御姐女朋友再也没出现过，这仿佛更加大了林孽跟李千琼在一起的可能性。
林孽觉得他们好无聊，完全不想理，直到事情发酵得难以收拾。
魏罪出馊主意让他去找李千琼聊聊，两人一起发个朋友圈辟谣，但他很快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因为李千琼一直跟林孽保持距离，根本找不到她人。
卓绍元让林孽在朋友圈发一张他跟他女朋友的合照，但他不知道，林孽跟邢愫就没有拍过合照。
林孽自小就深受谣言侵扰，他已经习惯自己的名字烙印在别人嘴中了，反正乌合之众的话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但如果谣言会伤害到邢愫，他百分百会翻脸。
他们现在把属于邢愫的身份张冠李戴在别人身上，就算侵犯了邢愫的权利，他那脾气绝对不忍。
但就在他要公开否认他跟李千琼的谣言时，李千琼已经先一步在微博说她是单身，没有男朋友，没有暧昧，没有大家臆想的那些事情。
这下大家的八卦心纷纷淡了，开始聊新的八卦了。
311宿舍里，魏罪看着李千琼的微博，啃着苹果：“这李千琼以前好漂亮啊，跟个小公主似的。”
卓绍元凑过去：“她现在也不丑，就是不知道她为什幺走御姐路线了。”
“御姐路线好啊，跟女孩子站一起像情侣，跟男孩子站一起也像情侣。”
卓绍元翻了翻李千琼以前的照片，又纯又甜美的风格，看的人心动：“我去，她要是早这个风格，我绝对不跟她室友好！”
“说得好像你能追到她似的，她就是女版的林总啊，学习好相貌好家世好，然后呢又漠视一切。”
“漠视一切都是装逼，就为了让别人觉得他们很酷。”
魏罪看一眼林孽，郭教授又给他从犄角旮旯鼓捣出了几道题，让他解：“你真的不参加社团活动吗？”
“他都没加入任何社团，怎幺参加社团活动？”卓绍元说。
“今天有个社团活动日，在三洲路子桑园举行，其实就是团建吧，我看他们印了好多那种小玩意儿什幺的，说是到场就有的送。”魏罪说。
卓绍元不屑：“送点值钱的我可能考虑去看看。”
“那个社团美女很多，你以为勾子他们为什幺想去啊，还不是撩妹去了。”
“真的假的？”
“你给勾子打电话问问啊，是不是美女特多。”
“卧槽，那我去了。”
魏罪问林孽：“林总去吗？”
“不去。”林孽没什幺意外的回答。
“听说会有武器模型展出，你之前不是打算跟组里去西北武器公司的军工厂参观吗？这个社团有模型版给你看。”
林孽擡起头来：“几点？”
魏罪扔了苹果核，擦擦手：“现在！”
*
子桑园里，隔壁院的女生来了不少，数学院也来了一些，除了林孽几个，李千琼也来了，这次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化了淡妆。
卓绍元看呆了：“这就是化妆神术吗？好家伙我已经不记得刚看过的她公主时的样子了。”
魏罪觉得她这份打扮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就问林孽：“你看她是不是有点像那谁？”至于谁，他说不出来。
林孽知道，有点像邢愫。
李千琼在尝试邢愫的穿衣风格，林孽早发现了。做邢愫翻版只会让没见过邢愫的人高潮，而不能让他有什幺反应，谁在见过原版后还会关注东施效颦的产物？
这时，李千琼朝他们走了过来，把手环发给他们，并在他们手背是个戳了一个荧光印记。
她擡头时，对林孽说：“欢迎，林先生。”
魏罪伸手在她眼前晃：“我呢？”
她很骄傲：“不熟。”
魏罪顿时有点下不来台。
旁边女生在李千琼走后跟他们解释：“千千很怪的，除了我们两个，她就只跟她中学时熟悉的人接触，她说朋友是旧的好。”
魏罪觉得无语：“那她为什幺跟你们做朋友啊？”
“因为我们值得她相信。嗐，其实就是她很难相信一个人，被伤害的人就是这样，体谅下吧。”
卓绍元听到这句，凑过来：“她能受什幺伤害？她的战斗值这幺高。”
女生流露出为她遗憾的神情来：“她妈妈去世得早，她一直被叫没妈的杂种，很小的时候就要武装自己，不然都没命长大。”
“那是挺可怜的，不过她不是挺有钱的吗？”魏罪记得他听人说李千琼家里开跑车来送她的。
“那是养父母，她一个养女的地位能有多高？咱们想想也能知道啊。”
魏罪不说话了，这些事情离他太远。
卓绍元反而在了解了这些事后对李千琼产生了同情心，甚至觉得她的坚强太难得：“那李千琼这个人还挺争气的。”
女生说：“唉，这都是被生活逼的。”
他们就在林孽旁边聊天，林孽却没怎幺听，他一直关注着展区的模型，其中洲际导弹的同比例缩小版模型让他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型号武器库里搜不到，要幺是新品，要幺是假货。
这幺一个小小的社团活动，好像假货的可能性更大，但林孽在看过介绍后又觉得，不像是假的。
他正疑惑着，有个男人走到他跟前，说：“感兴趣？”
林孽扭头看到一位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男士，看着三十多岁，他的衣服是邢愫喜欢的牌子，很贵，林孽大概知道他不是来这里玩儿的，说：“这些模型是你提供参观的。”
他点了点头：“很聪明啊。”
林孽指着这只洲际导弹：“这是西北的新品？”
他摇头：“这是SL推出的概念产品，还没被批准研发。”
林孽知道SL，仅次西北的拥有进出口权的武器公司，跟政府半合作模式，老板姓林。
“你还知道西北啊？”男人问。
林孽说：“听说过。”
魏罪这时走过来，听到了他们这句对话，替林孽说：“他是西北集团和承明合作的这个栽培项目里最有价值的一个栽培对象，博士导都给他开小灶的。”
男人挑眉：“这幺厉害啊。”
魏罪帮林孽吹逼就跟自己吹逼一样：“那可不，不过你是谁啊，这场活动的赞助吗？”
他笑了笑，说：“我是这园子的主人。”
魏罪挑眉：“大老板啊，子桑园的主人也是封人园、鲑阳园，逄门园的主人吧？那这些展品也是你的咯？您怎幺称呼啊？”
这些园子是工业园区内几个大学里的学生们常去的地方，尤其逄门园，有好多研究所和实验室，除了那两个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它可以说是全北京科学家们最多的地方了。
汇聚那幺多顶尖人才，却没有据为己用，这幺不看重变现，他们一直以为是个国外的老板来着，觉得他可能是考虑到带不走。
男人说：“你们都是承明数学院的吗？”
魏罪点头：“嗯。”
“那可以来我实验室实习的。”男人说着把名片递给他们。
魏罪一看，公乘捷，挑眉道：“第一次看到姓公的。”
林孽说：“是公乘。”
“复姓啊。”魏罪擡起头来。
公乘捷说：“复姓。”
“好酷啊。”
林孽没接名片，他知道公乘捷是鲁步的创始人，两千零四年，鲁步危机，外资入场，被硅谷几个资本用一千两百万购走了百分之八十股份，然后就是公乘捷被踢出了创始人团队，后面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如果眼前这个公乘捷是那个公乘捷的话。
魏罪问：“你的实验室都不用面试吗？不可能谁都能进吧？”
公乘捷说：“当然用面试，还要笔试，如果你们对自己实力很自信的话，可以去试试，在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可能会比你在学校里学到的多。当然如果你们是西北和承明重点栽培的对象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西北还会送你们到海外，但等你们学成大概率是要给西北还账的。”
魏罪觉得他面试太短板了，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面试太要命了。”
公乘捷看向窗外：“大家公认三洲区是尖端人才市场，无论是坐落在这里的几所顶尖大学，还是三洲路遍地的创业者、老板，都说明这一点。你们既然可以进入这里，就要相信，你们已经是这个世界极少数掌握智慧的人了，区区面试有什幺怕的。”
魏罪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拯救世界了：“我去！你要不说这个，我都忘记我是我们县第一考过来的了！”
公乘捷手抄进裤子口袋，笑了笑，说：“加油，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
魏罪看着他离开，扒着林孽胳膊，两根手指夹住那张名片：“没白来，改天去他实验室看看。”
林孽没什幺反应，也没接他这话，又走向下一个模型，他看着它们，几乎就想象到邢愫在研发中心穿着工作服，带着防护眼镜，皱眉思考的样子了。
一个多月了，十二月都要来了，她也该回来了吧？
他正看着，卓绍元把李千琼带了过来：“咱们等会儿一块儿吃饭去吧？”
林孽等会儿要去机场接钟成蹊，他跟佟眠吵架了，哭唧唧要来投奔他：“没空。”
李千琼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俩的绯闻了，我已经对外说单身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再这幺躲着我，我倒要觉得你看上我了，心虚所以不敢跟我接触了。”
她说话好大胆，卓绍元和魏罪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林孽。
林孽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继续看向模型，理都没有理李千琼。
李千琼也很有姿态，改问卓绍元：“我室友一起可以来吗？”
“可以啊，叫多少人我都能弄到包厢。”卓绍元拍胸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