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早起食过,在寝阁地板上铺了花毯,做她母亲发明的柔软体操。
千秋送茶进来,道:“今日天阴,凉风飒飒,郡主到外面透透气吧。”
阿姮盘腿点头,接过茶饮。
千秋便吩咐素辉等去库房取玩具,到花园里布置,自己从柜子里取拿出一套本色粗麻布衣,教阿姮换上。
花园里,几个宫娥也着麻衣,正用小镵掘土,做田垄。
阿姮见方向不对,念道:“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霜娥笑道:“那岂不要重挖?郡主将就些吧。”
阿姮点头可之,打开木箱,拿出部件,组装水车。
这水车却是她前夫废帝姬繇的作品。姬繇好木工,用轻质的泡桐木做了这架小水车,送与阿姮玩。
素辉在水沟里搭好架子,回头见水车渐渐成形,叹道:“休王殿下好久不给郡主送玩具了。”
姬繇被废后,受封为休王,在上京之郊一处行宫居住,形同拘禁。
千秋道:“他现在烦恼多了,哪还有心情做玩具!废皇帝是那幺好当的。”
田亩做好了。
阿姮拿过种子,先种了一畦粟,教素辉开水车,引水灌溉。又到下一畦点菽。
姬瑕的儿女们便是在此时突破门禁,闯入园中。他们以为会看到一个粉光脂艳的妖娆妇人揽镜理妆,结果却是一个粗服乱头的美少女下田播种。一时伫立无语。
阿姮擡头看一眼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
半晌,阿珏道:“现在点菽,不晚吗?”
阿姮看他一眼,仍是不语。
缨子道:“秋菽的话,也正当时。”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阿姮,不由得自惭形秽,诧异世上怎幺会有这样精致的女孩存在,那样细白的肌理,那样婉柔的眉目。
见阿姮又在种麦,她不禁好笑,“这时节种麦?真是个不知稼穑的人。”
阿姮好似没听到,接过桑条来插。
绯子叫道:“她怎幺不理人?难道是个痴呆儿?”
韶韶笑道:“做过皇后的人,难免骄傲。”
绫子则冷笑,“再骄傲,现在不也做了我耶耶的小妇?连个美人也没混上,可见服侍得不好。万俟先生,你去叫她过来,告诉她我们是什幺人。”
千秋等立刻聚拢到阿姮身旁,警惕而倨傲地望着这群趾高气昂的闯入者。
就在这时,苑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霹雳似的的马嘶,随即是暴烈的蹄声。一匹黑骏马泼风价奔来,到绫子身边才勒住,高高尥了个蹶 子。
饶是绫子等自幼和马打交道,不怕这畜生,也被吓了一大跳。
姬瑕跳下马来,握鞭来至缨子跟前,一脸密布的阴云,额头青筋暴凸,喝问:“你们来这里做什幺?谁教你们进来的?”
缨子自幼娇生惯养,从未见父亲如此震怒,却是为一个新纳的小妇,又是委屈,又是惊怒,“我来是为看看,是何等妖精迷惑了我的父亲,教他忘记了我的母亲!”
姬瑕扬鞭,抽了她一记,“住口,马上给我滚出去!”
缨子的身体一颤,肩头立刻见血,双目顿时涌出泪水,“耶耶,我娘娘还在阵上替你流血拼命,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孩儿?”
姬瑕冷笑,“她是该早些回来,教训一下你们这些忤逆的儿女了!”吩咐随后赶来的甲士,“把他们送到春华殿禁足,没我的话不许放出来。那些个守门的,也都砍了。”
阿姮一直冷眼旁观,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陛下,不值得为此杀人。”
姬瑕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瞬间转温柔,“好吧。”
闲杂人等退散,姬瑕恋恋不舍得去。他已经快两月不见阿姮了,她的创伤或已平复,也该明白他的用心与自身的处境了。
“姮姮,不请我进去,饮一杯茶幺?”
阿姮点头,擡手请他入殿。与其为顽童所辱,不如忍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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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二、周三有紧急工作,无更新。周四晚玉帛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