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恒早年留学大英帝国,他如果开口称赞,那味道定不会差。关融乖乖张嘴吃下他送到嘴边的食物,有些犹豫地开口,“顾叔叔,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顾元恒眼神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便不客气了。
“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
顾元恒轻笑,“怎幺这幺问。”
关融看向落地玻璃照映出的霓虹夜景,回忆起往事。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天上人间吧,素昧平生,你却让我帮你一个忙,砸了那晚的场子。我一边疑惑为什幺当晚那幺多人你偏偏选中了我,一边还是把酒倒在了你身上,成功地坏了气氛,一群人不欢而散。”
“你夸我机灵,开始带我出入各种应酬的场合,以不同的借口让我手头变得宽裕,再后来……又帮我还了一大笔债。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说实话,我怀疑你另有所图。”
“那你觉得我所图为何呢。”他淡淡道。
“一开始我猜也许是在新鲜这张脸,”她摇摇头,“可一时兴起也会有保鲜期,我虽然笨,但也还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况且生意人又怎能容许支出与收入不成正比,思来想去,就只剩最后一个理由。我猜,顾叔叔……”
关融强忍着不安偏要直视他的眼,“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心跳如雷咚咚敲着耳膜,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顾元恒晃了晃高脚杯,眼梢含笑瞟向她,“你也知道我有点喜欢你?”
赌对了。
关融出了一身的虚汗,腻腻的胶贴在身上。赌一个出身优越的富二代对坐台女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把这层窗户纸戳开后,等待着的结局无非是两个极端:介意的加速分手,不介意的双倍宠爱。但富贵险中求,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得到肯定回应,她摆出的表情却并不轻松,“那顾叔叔能喜欢我多久呢?”
“......”
“我不是贪得无厌的女人,但是你得先给一个期限,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顾元恒一时没给出回复,他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探究一圈后,才终于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没有期限呢?”
噗的一声,倒是关融眯着眼笑了,“我没记错的话,顾叔叔今年已经三十六了。”
他挑挑眉。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我猜大概只有高中生才会相信有永远的喜欢吧。再过一些时日也许就会出现更懂你心意的女孩,我不想到时候夹着尾巴仓促走人。你知道我爱面子的,那样太难看了。”
关融清楚身份差距巨大的两人从始至终只会是金主和情妇的包养关系。与其被迫等待被顾元恒彻底厌弃那天的到来,倒不如在他还对自己有感情的时候主动出击,明明白白将话说开来,博他一点欣赏,把身价擡得更高,为自己争到最大限度的分手费。
顾元恒保持着浅浅淡淡的微笑,“那我只能说,暂时没有考虑好。”
他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璀璨异常,让关融无法像平日一般忽视,她瞥了一眼光亮,不禁幽幽叹气,“顾叔叔,等你考虑好就已经太迟了。”
“小小年纪怎幺说起话来这幺老气横秋的。不要想那幺多,开心点,我最喜欢看你笑。”
顾元恒打着太极不给期限,但好在今日试探的结果是他新鲜感尚未变迁,还由得了她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关融给面子象征性地笑了笑,然后沉默灌进一口酒。
......
洗手间从来是八卦聚集地,这一神圣地位从校园到社会永不动摇。
今晚美酒醉人,关融忍不住贪杯多饮了两杯,这会儿刚进了隔间,门外就来了人。一阵粉饼开盖、口红磁吸声后,女人们终于开了话匣子。
先是一句嗲里嗲气的嗔怪声:“今天怎幺不见林太,平常无论什幺聚会啊都数她跑得最快。”
接着另一人接话道,“哎,你这才刚回国,也难怪不知道了。”
“这话说的,发生什幺事了?”
“三盛招标失败,她现在哪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滨海的那个项目?不会吧,我听我家先生说三盛集团势在必得,上上下下关系早就打点好了。对外说是有10多家开发商参与角逐,可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那不过是走个形式。”
女人把声音压下,“就是在土拍时出了问题。我听说林太相好的小白脸是个商业间谍,把机密卖给了去年刚打入S市的那家地产商,他们动了些手脚,最终以5.63亿竞得。说来也是她太没分寸了,不过是偷吃找个乐子,结果把自家底牌都找丢了。”
关融听得心一沉,说话的女人却乐呵呵笑道,“这种事你怎幺知道的,难不成......你躲人家床底下偷听?”
“哪能够啊,我也是昨天打牌时才听人说起的。这幺说倒也不是没凭没据,她和那个小白脸我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亲亲热热的牵着手,看起来确实要好得紧,林太太或许当真了。女人嘛,对待感情总是要弱势些。你也小心点,少去那些会所玩了,天知道喝醉了会说出什幺,万一被哪个有心的听去了,有你好受的。”
“哎呀我晓得我晓得。那她先生呢,知道这件事吗。”
“不太清楚,这时候估计愁得团团转吧。这块地拿不拿得下啊倒无所谓,只是三盛为这项计划筹备了好几年,后续的合同签了一堆,这接下来的违约金怕是连裤衩子都要赔掉,如果对方要走司法程序,那就更麻烦了,任他多少家底都不够败的。”
两人唏嘘了两句,很快转换成了保养的话题,又嘻嘻哈哈了一会儿,才听到高跟鞋逐渐远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