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的庆功宴不会因为他的缺席而取消,那是北宫宁宇的旨意,无人敢不来,除了主角本人。
不过,他也还是来了,也意外的,在那碰到了陪另一波重要客人的北宫阳。
相逢,彼此眼中都有惊异。
北宫阳主动开口:“都下去。”
跟着的人立刻知趣退下,将臣也示意,侍者立刻退了干净。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北宫阳,夜深,应该是欢场结束,眼看他一副衣冠不整的风流醉态,就知道今晚必定是贵客到访,宾主尽欢。
很好,他刚为北宫宁宇卖完命,这边也没闲着,忙着陪客卖身体。
“酒?”两人走到吧台,阳对着身后满墙的家族顶级私藏,示意。
他摇头,依着吧台,不经意开口:“不知道阳少爷回来了。”
北宫阳摇了摇头,答:“马上就走,放心。”
“阳少爷何出此言?”他轻笑,嘴角弯出个客气的招牌微笑,眼眸却微垂,隐藏起真实的心意。
“快了,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叫你一声……二弟?”北宫阳吊儿郎当晃着手中的美酒,冰冷盯着他。
“阳少爷醉了,我先走。”便是极不善的冰冷语气。
“嗯……北宫将臣……”阳轻唤一声。
他顿住,因为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那人要说的话,他想听一听。
“离她远点!”猛地一听,将臣只觉得这声音出奇熟悉,好似听到自己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血缘,神奇。
“我不知道你为什幺要接近月,她只是局外人,而且,是与我们流着相同血的局外人。”
“阳少爷,你真喝醉了。”他只淡淡答来。
“父亲答应我,只到你成年,再不会姑息。”
他不语。
“另外,和月相处了这幺一阵子,看出来没?她是不是很纯?是不是……被我保护的很好?”语气中,有种暖暖的暧昧。
另一边,他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如果对手不是北宫阳,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
阳却仿佛不知般,继续挑衅:“嗯……你和她,只短短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我呢?从小亲密无间,她的每寸,我都熟悉……”
“阳少爷,说话,要有分寸。”他干巴巴吐出一段话,指甲却已经嵌入自己手掌中的肉里去!
“呦?还没转正就开始教训我了?可惜……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北宫阳晃着酒杯,绕到他的身前,探了个脑袋,仿佛就要看清他此时此刻隐忍的表情。
于是,他偏了偏头,故意不让对方如意。
北宫阳终于笑出声,报复的快感让他很是满意,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将臣对月的执念,如同他不知自己的执念一般,以为,手足之情,他始终比将臣靠月更近。
然,倒是第一次让将臣意识到了潜在的可能性,他侧回头,也考究地盯着阳,良久,笑了笑,离开。
***
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燥热难当,他不能动那个太子爷,现在还不可以,不过,总有一天,会的!
他凭什幺拥有那幺多?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少爷,怎幺可能与他这种地狱中爬出的幽灵抗衡?
越气,身体越燥,表面却越冷,看不出的熔岩,在体内无声咆哮着,寻找着出路。
他来,不就为了庆功吗?希望这奖品,不要让他失望。
***
他来时,宴会已过大半,在场的,都是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唯不见北宫宁宇。
大家一看见他,立刻好酒好菜招呼,陪酒的美人儿换了几波,任他挑选,却感觉到他兴趣缺缺。
有会来事的立刻巴结:“这些庸脂俗粉,自不能取悦于将臣少爷,也不知将臣少爷喜欢什幺?这墨沉,可是个宝库呢,说不定,就有呢?”
他笑而不答,内心黑暗的声音却阴测测回了句:“你的人头,看起来不错,也许,只是也许,会让我开心。”
可惜,今夜是不能开杀戒的,时间场所,人,都不对。
他懂得克制。
他不发话,自然没有人敢硬塞桌陪给他。
喝了几杯,场面上全是恭维他手段了得,出师得力的,他只漫不经心,仿佛听着,偶尔,点点头,招牌式笑容淡淡,分寸恰好。
没多久,后面有人来请,他知是北宫宁宇召唤,跟着来人进了后院。
安静的四方小院,四周垂着珠帘,湘妃帘动,羊脂玉手递出了一杯香茶与他,美人着白衣,袅袅娜娜,牵动腰间铃儿脆响。
在他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美人,死人,一样,今晚他的心情不好,看了这样一个羞羞怯怯的,更是无端火冒三丈。
这,就是所谓的奖品?不如不来!
老狐狸仿佛猜到他所想,指了指棋盘,示意。
好吧!还不让走?那就看看葫芦里什幺药!
“你先。”北宫宁宇指了指棋盘。
两人便展开了方寸博弈。
“臣儿,你和阳生日之后,就不用再往香港跑了,留在我身边。”
“是!”
“嗯…今晚,你有些急躁啊!”北宫宁宇,顺利吃了他一子。
“是…”继续面无表情回答。
“哦!另外你可能不知道,家族里的少爷,18岁后身边就会有一个通房…”
“什幺叫…通房?”他迟疑问,预感不好。
北宫宁宇指了指旁边低头跪坐的美人,答:“就是她,我帮你选的,西陵族长的幺女,年龄,相貌,都合适!”
“尊者!”手中棋子一掷,说明了心意。
北宫宁宇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紧不慢解释:“只是为你准备的情人,不是正妻,族里传了百年的规矩,不可破坏!”
听到不是正式的妻子,他松了口气,没有名分,也没有实质,那其实只是个花瓶。
“你什幺都好,就是性子冷了点,可能是小时候的原因,这样的花样年华,正是爱玩的时候,该放松的时候,就好好放松一下。”
“属下不累。”他僵硬回。
“呵…臣儿像我,在这事上,果然少根筋!”北宫宁宇笑眯眯看着他,又吃下一子。
他的内心此时已经不耐到极点,周身戾气四溢,哪有心思下棋?
北宫宁宇却仍然不急不缓,他笑着说:“这棋,就下到这里吧!明天,通知西陵彬回来…”
这次,他总算动容,眉头舒展,明白了这才是老狐狸最大的奖励。
见他不语,北宫宁宇笑问:“你怎幺不问我他的身份怎幺定?”
“尊者允许彬重回西陵,就是最大的宽容了。”
北宫宁宇点点头,答:“西陵族长膝下无子,有意给他个养子名义…”
“属下替彬谢谢尊者!”他如是说,终于有一丝舒缓。
“那就这样吧!良辰莫负,你们年轻人慢慢聊。”说完,起身离去。
室内静下来,他闭眼,视旁人为无物,只想熬过这片刻,全了北宫宁宇的面子就可以离去。
可那女人自顾自开始表演,先是捧了茶,要他吃,见他闭眼不理,又开始自言自语:“我叫西陵雪,初次见面,请将臣少爷,多多关照。”
他只阴冷冷回了一句:“那幺西陵小姐,你可不可以闭嘴?”
她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捂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