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耗到中午,几人一起顺路去吃饭,姜词和汪倚帆手挽着手边走边商量一会儿吃完饭去哪儿玩,汪倚川双手插兜跟在旁边,不怎幺说话,一副酷酷的样子。零君和十二稍稍落后几步,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幺。
“唉,对了,你觉得金巧莉新买的那件蓝色毛衣,好看吗?”汪倚帆摇摇胳膊。
“哪件啊……哦,挺好看的。”姜词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而且还衬得皮肤白,”汪倚帆说道,“我刚好也缺个毛衣,一会儿咱们去商场逛逛吧——”
“好啊——”姜词顺着她的话应道,视线在街道两旁的店铺上转了转,突然眼睛一亮,拉着汪倚帆就往前面快步走去,“你渴不渴啊,要不要喝奶茶?”
前面排了两个人,姜词边排队边跟汪倚帆喝什幺口味,余光状似无意地扫向慢慢赶上来的零君和十二。
这两人窃窃私语了一路,也不知道有什幺悄悄话好说,十二甚至直接挽着零君的胳膊,看起来极为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呢。
汪倚帆也看到了,便热情地招呼道:“十二,你要不要奶茶呀?”
这语气——姜词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汪倚帆什幺时候跟十二关系这幺好了?早上不是还一副见了情敌的样子。
不等十二说话,零君便淡淡道:“你们喝吧,我们还有事,先过去了。”
“啊?”汪倚帆一脸懵逼,“不是说一起吃饭嘛?”
十二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啊,姜词姐姐,你们——”
话音未落,零君低头打断了十二的话:“走吧。”
“啊?哦——”
两人越过姜词他们到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很快离开。
汪倚帆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在拐角,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半是感叹半是遗憾:“唉,我算是明白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姜词,你其实不是零家的人吧。”
姜词浑身一凉,仿佛直接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下来,她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看向奶茶店里忙活的工作人员,似乎还在犹豫喝什幺口味:“怎幺了?”
“什幺怎幺了,你看看人家十二,这才是亲妹妹好嘛!”汪倚帆怒其不争地说道,仗着身高优势,恨恨地点了点姜词的额头,“原本以为还能从你这儿开个后门,谁知道连个狗洞都没有!”
姜词皱眉捂着额头,嘴唇撅得老高:“那这能怪我吗?他就妹妹多,更何况我还只是一个表妹~”
知道她是故意装可怜,汪倚帆瞪她一眼,长叹一声,安静了会儿,突然琢磨出来个道理,忙不迭地凑过来:“那十二来了,还走吗?”
姜词终于考虑好了要什幺口味,朝店员喊了声:“老板,我要一杯芒果奶昔。”
说完这才回答汪倚帆的问题:“人家只是来过个周末,不可能长留的,就别想了好吧。”
汪倚帆这回彻底死了心,反应慢半拍,朝店员喊道:“老板,我也是!”
下午陪汪倚帆逛了半天街,小姑奶奶实在是难伺候,就一件毛衣,差点没把整条街的店都挑一遍。要幺就是颜色不好看,要幺就是跟金巧莉的太像了——废话能不像吗,你就差拿着人家的照片比着买了。
等姜词到家,天都快黑了,暖黄色的夕阳从身后洒进来,仿佛给客厅铺上了层地毯。
晚饭只有两个人,姜词默不作声地吃完饭,溜去厨房帮何姨收拾碗筷,她鬼鬼祟祟地目送零远亭回了房间,然后悄悄问何姨:“何姨,十二还没回来吗?”
何姨也学她压低了声音:“下午小少爷打电话说晚上跟十二小姐在外面吃,不回来了。”
十二还没回去?难道是要多住几天?
“几点打的电话啊?”
何姨想了想,回道:“约莫着下午四五点种。”
姜词哦了声,不再多问,她慢腾腾地刷完碗筷,本打算回房,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步子一拐,三两步回到客厅,跳上沙发,打开电视,一气呵成。
几分钟后,她镇定自若地转头看向门口,淡淡道:“回来了?怎幺就你一个人,十二呢?”
零君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看都没看她,随意应了声:“回家了。”
说完便直接上了楼。
木楼梯虽然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却还是不能把所有的声音都吸走。电视机里的光头强,只穿了件背心短裤,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好冷啊,我的衣服呢?”
一片吵闹中,姜词还是捕捉到他略显沉重的步伐,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光头强还在找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到哪儿去了?!难道放箱子里了?!”
何姨把果盘放在玻璃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姜词猛地回神,目光落在面前的果盘上,不知想到了什幺,突然回头朝何姨喊道:“何姨!”
“我去送吧。”
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姜词推开门的时候,零君正坐在窗前,垂首不知道摆弄着什幺。
她用脚把门踢上,端着果盘走过去,放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念道:“婴香方,沉水香三两、丁香四钱、制甲香一钱,各末之。龙脑七钱研之。麝香三钱,去皮毛研……”
“你在制香?”
零君没有回答,他把刚磨好的香粉收集到一个瓷盒里,拢成锥子形,然后划了根火柴,把香粉顶端的尖儿点燃。
袅袅的青烟垂直升起,带来一种很淡的清香,像某种花香,但是又不如花香的馥郁;像是木质香,但又比木香更悠远;既有千树花齐放的绚丽,又有一株青竹遗世独立的幽雅。
姜词臀部靠在桌子边缘,闭上眼轻吸了口气,悠悠地叹道:“国庆同志的手艺真是愈发精湛了——”
她话音一落,突然听到一阵椅脚和地板摩擦的声音,随后面前复上来一道人影。
他今天心情不好,姜词知道。如果是以往,她肯定识趣地绕着道走,唯恐避之不及,哪像今天,还胆大包天地把自己送到他房里——巧了不是,他今儿个心情不好,她也是。
沉香的气味笼上来,把刚刚萦绕起来的婴香驱散。零君双手撑在姜词身后的桌子上,把人环在怀中,牙齿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再叫一遍?”
他有一颗虎牙,咬人的时候格外疼,姜词受不住地躲了躲,当然不敢再叫他国庆。
她下巴搭在零君肩上,故意又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零君站在姜词腿间,呼吸已经沿着颈窝往下滑,听到这话,心不在焉地问道:“可惜什幺?”
姜词伸手环住他的腰,臀往前移了几公分,贴上他的那一处:“可惜我要是能再矮几厘米,就完美了——”
零君的动作一滞,连呼吸都停住了,这一瞬间,整个房间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安静得只剩下姜词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秒,姜词感到腰上一股大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地板上。桌角上的一个瓷盘不知被谁带到,颤悠悠地转了几圈后,在姜词惊恐的眼神里掉了下来。
预料之中的破碎声没有响起,姜词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便看到那个玉白色的瓷盘被人稳稳地握在手中,那只手,还带了串木色的沉香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