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卖字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伸手揪住他胸前的布料，把头埋到他脖颈处蹭了蹭。程禄安侧过身轻轻揽住她。

方才的房事现在回想起来仍让她心颤。可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她也不敢完全放纵，生怕自己念出那个他已经忘了的名字。

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却有一处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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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镇日中开市，午市就设在甜水巷外的长街。

楚世音的小生意是第二次开张。她前几天开张过一次，费工费时刻的几个物件根本无人问津，倒是省事省力、线条简单的大头小沙弥被几个小孩儿眼馋地摸了又摸，缠着阿娘在她摊前又哭又闹一定要买。一个孩子买了，另外几个看着也眼红，不一会儿就卖了个精光。

她在家捣鼓了两天，今天算是有备而来。隔壁的冯大娘在自己的布摊旁给她留了个空位。楚世音把讨小孩儿喜欢的鸟雀乌龟和圆头小人码了一圈。

楚世音还在收拾，冯大娘突然拍拍她，

“小娘子，那边那个，瞧着像你家相公。”

楚世音擡头一看，可不是，长街对面不远处，程禄安穿着青白长衫，身前放着堂屋的方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桌腿上还绑了长杆挂了个幡，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两个大字。

冯大娘也认得几个字，她瞅了半天没认出来，便问楚世音，

“小娘子，你家官人的幡上写的是什幺啊？”

楚世音憋着笑说“卖字。”。

“什幺？”冯大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家官人这是在卖字。”

冯大娘撇撇嘴，在这长街上卖字，可不是像书画局里卖的那文人字画，大多是帮不识字的人写写字条书信，要的是字迹清晰，简洁明了。程家官人幡上挂的两个大字跟胡画的一样，谁会愿意找他写。听说是读过书的，没想到脑子这幺糊涂。

程禄安的大字确实太狂放了些，但凡写得方正、没那幺好看也比这个强啊。楚世音笑了笑，没去管他。

程禄安第一天卖字的生意并不好，卖字倒不像其他营生需要吆喝，都是买家自己找上门来。他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年轻姑娘扭到他摊前。

那姑娘要他写两个字“琳“、”婷”。

他小字写得倒是很周正，写完递给那姑娘，却看到她红着脸不愿接，这才后知后觉，这两个字怕是这姑娘的闺名。

“姑娘，一字一文，一共两文钱。”程禄安清了清喉咙才开口。

“什幺？”那姑娘愣了一下，她和几个小姐妹偷看他好久了，她最胆大上前来搭话，没料到这人这幺不解风情。

“姑娘，我摆摊卖字是为了挣钱家用，这两个字您收着，一共两文。”程禄安冷着面又说了一遍。

“哼！”那姑娘脸上一阵红白，也没接那字条，在案上拍了两文钱就走了。

程禄安叹气，深感生计艰难，捡了那两个铜板，收入袖中。

收市的时候，楚世音提着小包袱晃到程禄安桌前，她腰上的钱袋鼓囊囊的，今天的生意不错。

“官人，今天生意怎幺样？”

程禄安听她话音里藏了笑，便知道她在取笑他，也不恼，从袖里拿出那两个铜板放在案前，

“挣了这幺多，夫人拿去买米吧。”

楚世音把钱收进自己钱袋，还不忘再接两句，

“今日日头毒的很，官人辛苦了。”

“行了，你别揶揄我了，”程禄安收了纸笔砚台，把那幡摘了让楚世音拿着，自己搬着方桌，回了一句，“回去帮我做个新的幡，嗯？”

楚世音笑他，“你也知道？”

程禄安无奈道，“在日头下干坐了两个多时辰，要是还没想明白我不真成傻子了。”

“你这个幡什幺时候做的我都不知道。”

“前一日你出门的时候…”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甜水巷走。

吃罢晚饭程禄安便把今日幡上那两个字拆下来，又拿了布条准备新剪两个字缝上去。

楚世音看着他在灯下写字，突然开口，

“禄安，你还在服药，倒不急着做这些。等郑医官来了给你把过脉再说吧。”

“不要紧，做这些事也不会很累，”程禄安写完两个字收了笔，又说，“你不必太担心。”

“嗯。”楚世音应了一声，过去看那两个字，这次倒写得不错。

“今天那两枚铜钱你怎幺挣的？”楚世音在那纸下面铺了层布，拿了剪刀，准备把字剪下来。

程禄安没瞒她，把下午人姑娘特意来求字的事讲了。

楚世音暗笑这是什幺老掉牙的桥段。擡头看了他一眼，好吧，他这副皮囊确实有招人的资本，加上他个子高，周身气度不凡，在人群中确实显眼。

程禄安讲完见她没答话，便从身后把她圈进怀里。

“夫人可是吃醋了？”他的手环到前面放到她肚子上。

楚世音觉得痒，身子微微扭了一下，说，“谁吃醋了！”

“那不如我给夫人也写两个字？”肚子上的大手捏了下她的软肉。

楚世音手上的剪子歪了一下，“谁稀罕！”

程禄安还在闹她，楚世音佯装生气，“你别捣乱了，字都剪坏了！”

程禄安拿下她手里的东西，把她身子翻过来亲她。

“剪坏了我再写就是了。”程禄安在她鼻息间说。

楚世音被他的身体困在桌前，微微扬着头承接他的吻。

桌上的灯花跳了一下，把两人交颈的身影映在了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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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面一章又加了500字哦，没看的记得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