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偷看的小太监脸色大变,飞快的向寿喜屋子方向跑去。
蒋医正虽然唉声叹气,还是认命地,手下不停飞快的将银针插入穴位,将元征扎成了只刺猬。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将银针一支支拔出来,这一番功夫下来,已经汗湿衣背。
“去将汤药端上来吧,要是能灌下些,兴许还有丝机会,其他的,我早说过,只能听天命了。”
元征一会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火里炙烤,一会又觉得像沉入了冰窟中,极寒浸入五脏六腑,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寒意。
寒热交替,让她忍不住的奋力挣扎,泪水爬满了脸颊,嘴里喃喃的叫着:“妈妈。妈妈,我好难受。”
她看到自己漂浮了起来,飘过城市的高楼大厦,在一间雪白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房间的床上躺着个浑身插满管子仪器的人,那张脸与自己一模一样。
爸爸妈妈在一旁,妈妈的双手握着她的手,哭得伤心欲绝。
爸爸也满眼通红,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哽咽着说:“让她安心的去吧,至少,她的心还活着。”
妈妈强忍住哭泣,颤抖着点了点头。
有医生进来,冲她鞠了鞠躬,将她的病床推了出去。
她一路跟着自己,看到自己被一群医生围住,有医生拿出手术刀,剖开了她的胸口。
她吓得大哭,拼命地喊叫道:“住手!快给我住手!你们干什幺?”
她向床上被打开胸腔,血淋林的自己扑去,却怎幺都接近不了。
心脏被取了出来,送到了另外一间房内,放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胸口,然后,自己的心脏在哪里跳动了起来。
她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完好如初,却仍然觉得,那里空荡荡的,自己的心没了。
御书房内。
与丞相大臣正在商议朝政的天启帝,心脏突然突突的跳动加快,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脸色微变。
时刻关注着他的李贵见了,忙上去,躬身问道:“陛下,可有什幺不妥?是否要传太医?”
大臣们也停止讨论,担忧的看了过来。
天启帝平缓了会,心脏又慢慢恢复了正常,便了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诸卿继续。”
元征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的,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一个总角稚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白嫩的小手正抓住她的衣袖,张大着嘴,哭得几近打嗝。
心里泛起阵阵的酸楚,这就是原身舍命相护的弟弟元词幺?
这幺个小孩子,国破家亡,在这吃人不吐骨的皇宫,又能怎样活下去?
她缓缓的擡起手,握住了元词的小手,吃力的说道:“阿词,别哭,姐姐在。”
元词霎时停住了哭泣,嘴巴都忘记了合上,大滴的泪珠还不受控制的滑出眼角,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哇!”他一下扑进元征的怀里,一连声的叫道:“姐姐姐姐你不要死,父皇母后都死了,都没人要我了,姐姐你不要留下阿词一个人,阿词怕!”
软软的身子,泪水透过衣衫,温温热热,将她的胸口烫得滚痛。
她一下下的拍打着元词瘦弱的脊背,喃喃的说给他,也说给自己道:“阿词别哭,姐姐不会死,姐姐要好好的,要陪着阿承长大。”
元词哭累了,在元征旁变躺着睡了过去,只是他的手始终紧紧抓住元征的衣衫,怎幺也不肯放开。
姚嬷嬷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叹了口气,罢了,元征的病也不会传染,不会将病气过给元词,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在宫内多年,见多了悲苦,只是,这颗心,还是没能硬到无坚不摧,所以一辈子也只能呆在浣衣局这个地方,做个小管事嬷嬷。
浣衣局门前的空地上,绿竹被绑在长凳上,行刑太监正扬起手上的长棍,棍子一下下狠狠地击打在她的背上。
第一棍落下来,绿竹痛得全身一抖,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随着棍子不断的落下,绿竹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来,背上血肉模糊,嘴巴鼻子的鲜血也不断涌出,一滴滴的,地面上大团的血迹流淌,苍蝇被引了过来,嗡嗡嗡在周围飞来飞去。
看着一滩烂泥般躺在那里的绿竹,有胆小的宫女太监吓得发抖,死命忍住哭泣,阵阵骚味飘散开,混合着血腥气,浣衣局的空气顿时污浊不堪。
寿喜操着双手,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说道:“绿竹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什幺该做的,什幺不该做的,心里都该衡量一下。心比天高的,妄想爬高枝的,在我这里来说声,你想去哪里,我寿喜绝不会拦你的路。只是自作主张,把自己当主子的,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没有那个命!”
寿喜嫌弃的看了眼那团血肉,“捡出去埋了!把地上清理干净,别脏了咱的地!”
真是晦气!自己的人这幺丢人现眼,害得自己在李贵面前也落了个不是。
再怎幺着,也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的公主,圣上怎幺折腾,那是圣上的事,哪怕是其他贵为容妃那样的,也容不得她插手。
虽然是李贵传的话,但是李贵从来没有自己的话,他的话都是圣上的旨意。
这是做给容妃看的,只怕,容妃那里,又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