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
夜色清冷深沉,空中镶嵌着繁星点点。
犹带着几分炙热的晚风习习吹过,朦胧夜色下,一座巍峨气派的华丽宫殿矗立在王城中心,灯火通明。
殿前铺就了汉白玉石阶,其上雕有盘龙,丹陛巍峨。宫殿上是鎏金宝顶,斗拱飞檐,明黄琉璃瓦在暮色中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大殿内灯火通明,宫灯亮如白昼,宫殿里铺了柔软的红色地毯,放眼望去,雕梁画栋,朱栏彩槛,珠璨玉翠,兰膏明烛。
殿内两边满满当当坐着一众宾客,人人身前都摆了一张精致的红木小桌,上面摆放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席间盛装宫女来回穿梭,宾客们皆是欢声笑语,推杯换盏,说不尽的热闹喧嚣。
一群美姬衣香鬓影,身姿窈窕,身着轻薄的翠绿纱衣,襟飘带步,薄纱飞扬,手持殷红长绸,腰肢纤细,面容白皙俏丽,袅袅婷婷,言笑盈盈,随着一下一下的鼓点转变着舞步,带起一阵香风细细,旖旎荡漾,令人心驰神往。
衣决飘飘的舞姬们背后是一方席台,台上坐着一众奏乐的乐师,他们脸上皆带着一张青铜面具。
席台中心却有一男子屈膝坐着,如月华般的银色长发未束起,只是散散的披在肩头,在胸前散落而下,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般丝滑润泽,格外引人瞩目。
男子手里是一把胡琴,琴座被放置于左腿上托着。他左手持琴,手指按着弦,右手握弓在两弦间拉奏,一片鼓乐弦索之声便响了起来。
深色的黑檀木,衬的他的十指莹白如玉。
台上乐师皆是一身简单的玄衣,唯有他身着一身锦纹月白长衣,配着绣着金线的红色下袍。
因着南越国气候炎热,夏日的衣服质地也十分轻薄,他微微敞露的衣襟松垮垮搭在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而线条优美的肌理,配着一身红白衣衫,愈发显出几分随意与轻狂来。
他面上也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兽首面具,叫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那面具右眼下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乍一看,却仿佛一道泪痕。
银发男子垂着头,手下动作不停,琴声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潺潺流出,和着紧促的鼓点响了起来。
隔着一众舞姬,他正对着大殿的首席。
那里坐着南越国的帝后二人。
南越国年轻的王坐在首位上,他朱衣束鬓,眉若刀裁,目似点漆,面容俊美。
台下的宾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王面上却无甚表情,一双寒潭般墨黑的眸子仿佛浸了冷水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酒香在青铜酒樽里荡漾着,他举起酒樽,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重重放下酒杯,目光沉沉的盯着台上的琴师。
王后坐在王的右手边,她今日盛装丽服,发髻高挽,面若芙蓉,肤若凝脂,一双秋水剪瞳掩映流辉。
一只精美的金凤步摇簪插在王后的发髻间,愈发她显得气质华贵,端庄美丽。
她缓缓擡头,见王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又看了看那银发的乐师,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转过头来,半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幺。
只是紧紧攥着手上玉戒的动作,才堪堪泄露出她心中几分情绪。
银发乐师微垂着头,也未看那台上帝后二人,只是专心拉着手中的弓弦。他奏的是一首宫里办宴会常奏的曲子,这首曲子本是轻快悦耳的节奏,但不知为何,大殿上的气氛却一时间有些微妙。
“呲”
只见那银发乐师手上动作一滞,弓弦划过,带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这忽如其来的一声,似乎打破了大殿上一派平和的表面。
男子垂下头看去,有些失神。
弦...断了...
“啪”
脸上的兽纹面具似乎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乐师动作一顿 ,旋即缓缓擡起头来。一阵风吹来,飞舞的银色长发下,露出一张两人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