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五年夏,太宗第十七女高阳公主李妲已满笄年,获旨下嫁房相第二子房遗爱。房相房玄龄是太宗建国治国的左膀右臂,自是重视。而这高阳公主常见天颜承欢膝下,又因其脾性相近,深得太宗喜爱。太宗爱女下嫁,对房家而言,亦有受宠若惊之感,故而不敢放松,严阵以待。
公主下嫁之日,红妆之盛,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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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她听着周围动静,揉了揉眉心。
“公主,该起了。”艳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梳着高髻,轻轻撩起纱帐,步到床前。
“?”她朝着女子伸手,继而起身。心下有疑,一套动作却是自然而然。
“公主,您忘了?今日是驸马亲迎之期——不过,公主不用担心,天家的女儿不必屈居人下,婢子们还是会随您入主公主府。”女子宽慰她的同时,招手让守在殿前的婢子进来伺候。
“毕竟还是嫁出宫去,如何能比——”一瞬的空白,高阳公主总算回过神来——大概是嫁出宫的变故,惹得她有些惘然。原来是高阳李妲呀——她的心里竟冒了这样的想法。
“公主慎言——雀羚知道,公主只是不舍陛下罢了。”名为雀羚的女子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李妲在宫婢伺候下净面洗漱,换去寝衣,穿上深衣小亵。中衣是同外部公主婚服一色的青碧,齐胸襦裙则稍深些。如墨倾泻而下的青丝,被宫婢编成辫子绾成成人的发髻,又用一根精巧金簪别住。接着是上面妆,丝制成的布饼子蘸上细米磨成的白粉,厚厚地扑满她的脸,上好的螺子黛描画出浓黑而飞扬的粗眉来,艳色的胭脂晕上两颊作嫁娘的新红,朱砂制成的唇脂涂了樱桃大小的面积,却刚好涂满。一旁的宫婢跪捧着红木盒子,由另一个挑拣出花钿贴在李妲额心。最后是唇边的面魇,额际的斜红。妆成。
大妆粗成,另外的婢子捧着楠木托盘,送上缀了金玉琉璃的钗钿。高阳是太宗宠爱的女儿,钗钿的分量自是不轻。钗钿落成,李妲的头上一重,险些栽倒。雀羚小心将扶起高阳,又示意婢子递上金线绣制的披帛。如此一来,这整套的公主婚服大妆才算好了。
雀羚又点了一个婢子上来,小心地取过多子石榴的绣扇递到李妲手上。
“驸马作却扇诗,公主满意便可取了绣扇,与驸马相见。若不然,则让驸马作到您满意为止。”雀羚嘱咐着,“不过,公主还是要让驸马晓得些君臣尊卑的。”
李妲还承着钗钿的重量,没法点头示意,遂轻拍了雀羚的手以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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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看重高阳,也倚重房相,便亲自主持大仪。也命宗妇祝福,朝臣庆贺。
隔着绣扇,李妲只看见驸马绯色婚服,腰饰金玉。
高阳乃天子之女,是为君;驸马是房相之子,是臣。君臣之尊,也是高阳之所谓“下嫁”。李妲天潢贵胄,是以先拜太宗。父较子贵,继而是房相再拜。最末,便是驸马拜。驸马,是臣,是子。
接着,便是正礼。高阳同驸马共拜天地,拜父君,最后对拜。
太宗有意看顾驸马才学,便令驸马就此作却扇诗。
李妲心道,天子之威。
而驸马才学不虚,只是片刻便作了一首,惹得太宗敞怀一笑。
“高阳,你道如何?可愿却扇?”太宗笑意未退,转而问她。
“父皇如此高兴,想必是驸马才高。高阳自是要却扇瞧瞧的。”李妲取下绣扇,仰脸笑对太宗。她略瞥了眼,绯色婚服的少年郎君,低垂着眉眼,身姿挺拔。
“既是如此,高阳你便随他去吧。”太宗朝李妲摆了摆手。
“父皇保重,高阳去了。”李妲复拜,经此一拜,便是别去,下嫁房家。
纵有过往的千宠万爱,今后也隔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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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一篇,可能是我后面都不会再写的、有历史背景的文了。毕竟需要考究材料,麻烦,还容易出错。接下来的,古言大概会是架空的设定。后续会有现言、民国,还可能出现其它类别。而且不限于bg,bl、gl都会有的。肉是肯定会有的,这章大婚,不出意外,下一章能吃上肉。我的预期,肉应该是又香又不低俗的——昨天第一回写了肉,同人bl,唯一的读者观感不错。
补充上了胭脂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