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自梦里醒,最近仙家愈发灵异,是要作甚?
女人再起一行,字迹似乎剑出鞘,够苍劲。
:香仍未供给够?还是近来我教仙家失望?近来有病来灾之人的确少许多,积攒功德骤减。兴许我该去驾车溜几圈?
:罢。
简陋却整洁的农家房,房梁用得是木制,地板铺得是石。一只影定定地立这屋居,看似是很高挑,擡起手将屋门推开。
门很厚重地开启,吱呀。
屋内女人气质够淡薄,由卧室回身去看,止了笔迹:“谁?”
风进来,不凉。门外甚也未有;白如伊掀眸,墨眼扫在地面,影也未有。
是甚幺?女人便淡淡地起身去。
卧室是她日常起居地界,朝左走便有敞开的一道门,通客厅。
客厅中央供香堂,前方有蒲团,香炉静静地燃,仙家可曾吸吮过尘世功德?将一切邪祟挡出去。
这便是白如伊堂口,堂口上供得是上方仙。
屋外这人无影,会有形幺?近来仙家托梦,可是为这事?
白如伊自知有仙家保佑,便够胆量,步步前进。
客室内,女人一手拉门,淡然地外探出首。
门外无人,通阴阳的黑眼也未曾见过邪祟。
直至将门扉阖上,眼见无人,她才尚且步入室内。
日记方才止笔,如今再写,也不再是上一篇,而是去择身畔拿一张黄的符纸,续而提毛笔更细小地书写。
白如伊够漂亮,烟眉淡眸,似乎出家人,已看破红尘,提笔却仍是方才洋洋洒洒,分外锋利。
:梦中我见雾缭缭,知觉也曾绕香炉旁走。
:今朝梦里有仙家,模模糊糊一张面孔尔尔,须白一老者,很够狡黠长相。
:仙家,我晓得是你托梦。近日门总无故开启,可曾有解释?
托梦来,仙家托梦,系予灵感。
这几近是所有出马仙也梦见场景,不过人像换一换,白如伊昔日供奉胡,自然梦得见是慈祥老者。
胡仙算是众多仙家之中最温和,道行也算是至深,通常上身时通体发热,人善笑,口气谦虚。
白如伊算得上是受了香火传承,她父亲供胡仙,她便亦供;她父亲是出马仙,她便亦是。
原本女人不善做这等事,因身上阴气过重,如此往复开了阴阳,做了出马等事,阴气便会俞发俞加重。
可她却偏偏少时便受过磨:身上无故发疼,去医院查过也无用,做梦经常梦狐狸,梦蟒蛇。
她父亲便很晓得这是在受难了——出马仙总如此,出马前先受过难,分别是:磨关、财关、情关。这是提防弟马自傲,考验其心内素质,也提防她以自身仙家来哄骗旁人,骗财贪财。
白如伊受过苦难,立过道口,这才方得以出马,才方得以与仙家沟通。
如今,她父亲算得上是驾鹤西归,她便接过供奉仙家这担子,自车后贴上看事告示,写上联系方式去看事。
——
抖一抖,一张符纸滚开,遭女人静静地提起。
她先是抽香,再是下跪。
够高贵的女人,墨发如瀑,将要及腰,跪香蒲上却三分后才起身。
她薄唇唇线下垂,低柔地喃喃似乎念经,旁念着,旁将香烧上三根,提着符纸。
两根指节提住符纸,对准香烛其上寥寥火星,教符纸燃起来,烧给仙家。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地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