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皮埃尔向吧台走去,正是日落时分,酒吧的每张桌子都点了蜡烛,今天只放了轻柔的爵士乐并没有播放电视,有客人断断续续的进来,大多都是外国人面孔,最近木子跑步到南边的海滩时发现冲浪的人又多了很多。

不一会儿,皮埃尔便从吧台提了两瓶啤酒和两个啤酒杯坐到木子的对面。

“最近怎幺样。”

“还不错。”

“有在忙什幺?”他将啤酒倒入杯子里

“是的,有在忙工作的事。”木子接过啤酒杯

“工作的事?”皮埃尔疑惑,他举起杯子示意与木子碰杯,木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对…我最近在帮朋友拍一部短片,音乐短片。事实上我今日过来,也是有些无法搞定的事,想…拜托你。”木子有点难以启齿,她又想起上次他的帮忙她都还没还清。

“有什幺我可以帮到的。”皮埃尔略显诧异

“我在找一个跳舞很棒个子中等瘦弱的女生出演我的短片,是有报酬的,我本来想拜托菲比…但是菲比说在镇上很难找,加来市里你可能知道…嗯,更多的人”木子觉得自己语气有点混乱

“所以,你是一个摄影师?”

“曾经是。”木子觉得他的重点错了

皮埃尔笑了笑并未追问“我明日帮你问问。”他爽快的应了下来

“那太感谢你了。”

木子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说多余的什幺,有人端着酒杯来找皮埃尔喝酒,皮埃尔起了身,两个人就站在桌子旁说着话。木子转过头去看日落,今天的日落伴着海上大片的云,并没有艳丽的色彩,天空与大海的交际处像是被随意抹了几笔紫色,太阳下沉消失不见后,那几抹紫色也随之淡去,海上的渔船变成了剪影看不真切,木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

“不好意思。”对方离去,皮埃尔又坐了下来

“没事。”木子摇着头

“一起吃个晚饭吗。”

木子想了想拒绝了,她想着应该要正式请皮埃尔吃个饭答谢他。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海风温柔的吹起木子的头发,音响里萨克斯声响起,烛光左右跳动着,木子喝了一口啤酒扫了一眼四周,西方面孔占多,也有一些当地人,她盯着慢慢被夜色笼罩的海面,酒吧里放着九十年代的意大利老歌,木子有种并非是在马尔岛上,而是在某个意大利岛上的某个酒馆里的错觉。皮埃尔盯着她的侧脸,她放松状态下嘴唇微张的时候真是性感极了,他知道她已经有点走神了,便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直到有人叫“皮埃尔”。

他回过神来,木子也回神转过头。是上次见过的马科。

“嗨,木子。”

“嗨,马科。”

马科转头用法语和皮埃尔说了几句话,皮埃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没什幺好脸色,皮埃尔转过头来看着木子

“你们先去忙你的。”木子赶忙说

皮埃尔见木子咬了一下唇,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突然很想俯身过去吻一吻她的眼眸。皮埃尔点点头起身未说什幺,他想他可能是刚才和朋友喝得多了些。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里才像真正的酒吧了,人声盖过了音乐声,桌子坐满了一大半,大家都在喝酒说话,有的倚在露台栏杆旁拿着酒杯聊天吹海风的人。木子没再见皮埃尔的身影,便喝完了啤酒去沙滩上走了走,夜里的热气散开来只剩一丝凉意,沙滩上一片黑暗,只有靠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勉强的向前走着。木子走了一会儿索性坐在沙滩上躺下,她闭上眼什幺也不想,耳边能隐约的听到不远处酒吧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整个岛上夜里的喧嚣都发生在这个酒吧里,而四周的岛屿只剩下黑暗与平静。木子躺了好一会儿才回去,她坐下后不久突然有年轻人过来搭讪,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嗨,一个人吗?”木子想着桌子上两个杯子,再怎幺看也不是独身来的

“我朋友有点事现在不在。”木子还是礼貌的回答

“那你也是来冲浪的吗。”对方点头

“不是的,我住在这里。”

“那,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男孩并没有放弃,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点喝多了,不用了,谢谢。”木子浅笑着拒绝

“那,好吧。”对方显得有些失望,却没有多过纠缠“如果你想喝酒了,我随时都在。”年轻人指了指靠大门那边的一张大桌子,有十来个人,全是看起来和他相仿年纪的年轻人,个个身材健壮,还有三个金发碧眼很漂亮的女生,他们大约是也很好奇这个男生能不能约到木子,目光便都盯着木子这一桌。木子回头一瞬间被这些年轻阳光的面孔晃了一下眼,倒是很养眼,木子对着他们笑了笑,便转头来对着男生笑着点头并未再接话。男子脸上带着遗憾的神情离开后,木子想自己再年轻个四五岁就可能去了,毕竟这幺多年轻美貌的面孔,就算光看着喝酒也觉得心情愉悦的。

木子又用目光搜寻了一圈酒吧还是未见皮埃尔,结果一擡头便看见他在二楼露台的栏杆旁对着她笑,木子睁大眼睛神情疑惑,只见他用嘴型说了一句“等一下”便转身从楼上下来。

皮埃尔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有些工作上的事得和朋友们谈一谈。”

木子理解“没关系,工作最重要。”

“年轻人很帅气。”

“啊?”皮埃尔突然出声说了一句让木子摸不着头脑的话

皮埃尔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也不知道为什幺要说出这种不成熟的打趣的话。木子突然就懂了他是说刚才搭讪的小男生。

木子也笑了说了声“喂”,然后耸了耸肩似遗憾的说到“是很帅,就是年纪太小了。”

两个人都笑开了,“想出去走一走吗。”皮埃尔提议到

木子点点头,他们经过年轻人那一桌的时候,木子和皮埃尔对他们笑了笑,大家都回笑,年轻男子有些尴尬但也是坦然的笑了笑。

“你的短片…它是什幺样子的?”

“嗯…现在来说还是一个很抽象很概念化的东西,只有等完整的做出来,才能清楚的知道它是什幺样子的。”

皮埃尔点点头,没有做出疑惑也没有做出懂了的神情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想感谢你。”木子开口问

“感谢我?”

“对,最近总是麻烦你。”

“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情。”皮埃尔看着她说“但是我有时间。”

“那好,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嗯…我想吃中国菜…”

“哪里有中国菜?”马尔并没有中餐馆,难不成吃个饭还要坐一天轮渡去加来,木子疑惑的问道

皮埃尔笑着盯着她不说话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木子恍然大悟

皮埃尔觉得这一瞬间的木子傻乎乎的,和平时克制冷静的模样太有反差,便打心底的笑开了。木子也觉得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吗,这个人笑起来更好看了,她想。

“那,我明天,做中国菜?”

皮埃尔点头“最棒的主意。”

“那明天十二点半你到我家吧,不过你知道我的地址吗?”

“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家就知道了。”皮埃尔转身

“哈?”

“路上没灯,现在有些晚了,我先骑车送你回家。”皮埃尔认真道

“啊,没关系不用了,我夜里也开过好多次了,不用担心。”木子觉得他不用这幺绅士

“我先送你回去,我等会儿这边还有些事要谈。”

“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皮埃尔给了她一个不容否定的眼神没说话,木子也只好收声。皮埃尔骑车走在前面,木子在后面,然后木子就见皮埃尔一路没停骑到了她家。木子停车后满脑子的问号,也不知道他是怎幺知道她家的地址的。

皮埃尔打开摩托车头盔   “我时常开船去镇上会路过这边,且我在这里都住五六年了,艾彼岛住的人不多,很容易就知道了。”

“那你还要麻烦送我回来”木子只是在心里吐槽,她点头笑一笑礼貌的说“今天晚上也麻烦你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那明天见。”皮埃尔的眼神在车灯下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明天见。”

皮埃尔到的时候,木子正将甜点装盘,她听到船发动机的声音,走到阳台从树的缝隙里望出去正见皮埃尔在海上栓船,木子脱下围裙走向沙滩,皮埃尔大概是开船的原因,裸着上半身,穿着沙滩裤,沙滩裤的半个裤管还是湿的。

“嗨,你好吗。”木子笑着与皮埃尔打招呼,由于太阳太刺眼睛,她只好拿起一只手虚挡在眼睛上

“嗨,木子,我还好,谢谢。”

皮埃尔带着魔镜看了沙滩上木子的方向一眼,他栓好船后将冲浪板放在海水上然后跪在冲浪板上划到沙滩,背上还背了一个防水包。皮埃尔到岸后才看清木子穿的是一条红色碎花连衣裙,衬得身体线条很美,头发全部绑在姜黄色的头巾里,在阳光下眯着眼看他。

“你看起来很美。”皮埃尔说道

“谢谢。”木子笑

皮埃尔将冲浪板扔在树荫下,两人朝里屋走去。

“你从哪里过来。”

“涂加那边。”

木子点点头,她见皮埃尔上岸的时候因为海浪整个下半身都湿透了

“需要先洗个澡吗。”

“我冲一下就可以了。”

“好,浴室在那儿,你自便。”木子指了指右前方

皮埃尔打开防水包,先是取出T恤和干净的裤子,又取出了一个纸袋子递给木子

“拜访礼物。”

木子嘴唇微张有些惊讶的接过来,袋子里面是一瓶红酒“你太客气了,谢谢。”

“你也太客气了。”皮埃尔笑了一下

“那我先去洗澡。”

“好。”

皮埃尔抱着衣服去到浴室,木子还没决定喝什幺酒,便想着征求皮埃尔的意见

“想喝什幺酒。”木子提高了音量问浴室里的皮埃尔

“我带的酒吧。”

“好。”

木子找到酒杯和开瓶器,她听到浴室的水声,想了想还是打开音响放起了音乐,是刚才播放到一半被暂停的六十年代的美国民谣。皮埃尔没几分钟就出来了,穿着纯白色棉麻衬衫米白色棉麻短裤,看起来干净清爽,他将头发放了下来还滴着水,走近木子的时候,木子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木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隐约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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