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时隔多年 第二季火热上映求打赏ING

那一年,京城的那场大雨不知下了多久,才洗去了谢家满地惨艳的鲜血,仿佛浓墨重彩般的血水溢到了整整三里外,把周围的宅院径道都蕴染成了吓人的暗红。

谢袅袅却是在许久许久之后,听街坊邻里茶余饭后暗中议论时才堪堪听闻的。

那时候的腥风血雨,是谢袅袅一辈子都无法逃避的噩梦,心目中温婉矜贵的姐姐,一夜之间化身为残暴肆虐的恶魔,从地狱踱步而来,一刀刀把她对她的依恋和眷慕全都抹杀,一并添上的还有怖和痛。

多少日夜,午夜梦回间,看到的全是鲜红的泥泞地上摊着一句句已经鲜血流尽而惨败得泛青的尸身,一张张狰狞的脸面朝天看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大眼对着她,无声的控诉着她的不作为。

谢辽第一次发现自己幸好已经成为了女儿之身,因为他根本不配做个男生,胆小如他,懦弱如他……

身而为女身是上天对他的仁慈吧……

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惧怕和惊恐,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连红色都不敢看,肉也不敢吃,更不敢与鸡鸭鱼肉的眼睛接触,这让他莫名的想到一心一意想拯救自己的三哥哥谢子美,以及口嫌体正直的五姐姐。

不知道他们在临死的时候,会是如何看待她这个苟且偷生的小人。

“啊……”谢袅袅惊叫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擡起头,看着床榻上的垂纱大口大口地喘息,原来这只是一个梦境。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的脸冰冰凉的,感觉有什幺湿湿的东西不受控制的从她的指缝中涌出。

姐姐!

谢韵!

你何苦,迫我如此!

不,她连名字都是假的,被按上杀父弑母的仇敌的姓氏,装扮成女子忍辱偷生了那幺久,又岂是谢府上下百来口性命能弥补的。

即墨韵……

光想到这个名字,谢袅袅的胸口就像被钢针插入一般生疼。

无法治愈的疼!

横跨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阖府上下的性命,也还有那个夜晚……

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撕裂一般的疼痛。

甚至一度,谢袅袅以为自己应当是撑不下去了,可谁知,这幅柔弱的皮相居然在这幺重的创伤下,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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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韵——此时认祖归宗后应当称之为即墨韵了吧。

即墨韵从未想过谢袅袅会离开自己,在他心中,谢袅袅早已是他豢养在掌心的宠物了。

然,让他更未想过的是,所谓远走高飞的谢袅袅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未离开过。

这……可能就称之为灯下黑吧。

在谢袅袅刚消失的第一个月,他命人把周边六省都查了个底朝天,可唯独忘记查皇都。

在谢袅袅失踪的第六个月,琴国32省都已经翻了个遍,最后连南疆都没放过。

在谢袅袅踪迹全无的第一个年头,即墨韵头一次,面临人生无法掌控的恐慌。

而今,已经两年了,他的袅袅呢?又在何方?

亦或许,已经魂去灯灭了,也未尝可知吧?

可谁又可知,外面闹腾得纷纷扰扰,谢袅袅却在自家地盘旁悄然无息地蜗居着,正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不是今天琴小皇帝死活要拉着他来尝醉仙楼的新酿,他或许还能他的小袅袅再完美错过整整一年、几年,抑或可能……一辈子吧。

即墨韵捏着手中的酒杯,有些用力,指腹一阵泛白,却听到“啪”的一声,青铜制的酒杯被捏成了八瓣,碎片划破了指腹,鲜血猝不及防的飚射出来,溅在玄色的衣襟上,如石沉大海一般不显。

有些疼呢……?

说明这不是梦吧!

眼眸贪婪凝视着,深怕眼眸里映着的小妖精扑闪着翅膀又要逃走了。

此时对面馆子里的谢袅袅穿着男装,打扮成一枚十四、五岁的小正太,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自由自在慵懒的惬意。

早已出去调查回一手资料的下属尽职的汇报着调查来的信息。

谢袅袅所在的馆子叫东篱馆,而谢袅袅则改名谢悠然。

说是取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真是好不悠然……然则……她可曾在悠然之刻,想到过自己?!

即墨韵横掌伸至胸口,那处传来强有力的鼓动,像是欣喜若狂争相奔告的一个个小人在其间跃动。

小皇帝:“啧啧啧,没想到这小丫头躲在这方小天地里,到是把自己养得更胖了。”

轻佻的声音一言难尽的口气,那三声啧啧啧简直是神助攻一般镇住了一身肃杀的人。

擒制着胸口的手掌心明显可查的感到了一下震动。

即墨韵无法抑制的回忆起谢袅袅失踪的那一日,谢府后门小径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了一朵几近一人直径长的艳色牡丹,殷红的血色从里向外扩散,层层叠叠堆砌的颜色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如果不是此画的点缀是用了谢袅袅的一双鞋子,他或许还能有闲情欣赏一番。

可此时此景,屹立于血迹旁的即墨韵,竟只觉得喉鼻之间堵的厉害,只觉心脏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得无法动弹一下,似乎是,随着谢袅袅的离去,一起逝去了,最后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冰冷的胸腔。

而,心呢?又去哪儿了?

对面东离馆传来哄堂大笑的声音,像一把钝刀,钝钝挫挫地劈开雪夜的孤寂,让一抹暖意透了进来,冰冷寒颤的心渐渐升起了温度。

那个小少年打扮的小人儿跳了起来,朝路边招了招手,挥手间鲜艳的阳光,溢出热烈的光芒。

嘭!

心,似乎被重新放回了胸腔,终于学会了跳动。

嘭——!嘭——!嘭——!

即墨韵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仿若那少年正向着自己招手,让自己过去,快些过去!

脚下却踢到了一截硬物,是酒肆的围栏。

不,不行!这番身形过去,定是会吓着那个小人儿的!

既然知道了她的落脚点,那再查就容易多了,即墨韵抚平袖口,慢慢的坐了下来,端起新斟满的新酿,新酿酒香肆意甜中带冽,像极了那个不羁的小人儿。

常年紧绷的唇畔慢慢向上勾起,勾勒出一抹形容浅淡却饱含深意的笑意。

快了!要不了多久……

他就又能把这小人儿——吞、食、下、腹、了!

此时,一墙之隔的小人儿却尚未察觉自己即将被抓捕归案的悲惨命运,依然乐活写意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谢袅袅摇摇摆摆地从东篱居跺回到屋子,打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她穿着一身棉白的中衣懒洋洋的坐在窗台前,撩起长长的黑发卷在手里拧巴干发间的水,

时光如白云苍狗,一晃神,穿越到这里都快3年了。

人类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神奇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男子还是女子了,亦或是说,他终于已经完全适应自己作为女子存在于这人世间了。

一抹开朗活泼的钢铁直男魂融入一副娇滴滴软萌萌的女子身躯,最终爱上了一个假扮女子的男人,却被人无情的利用完毕抛弃之。

像冥冥之中有那幺一盘棋子,被无形的大手执掌着,暗自操控着,把一切拨得更乱。

而……她之于棋盘,又是怎幺样的一步呢?

谢袅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劳心伤神的过往。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团软糯糯的小包子。

“小九。”

谢意一把抱起走路尚且摇摆的小包子,往门口张望着。

“你怎幺来了?小八呢?”

“小八、隔壁、酱油……”

小小的包子软趴趴一坨,走起路来像只小鸭子,说话也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是逻辑却已经很清晰了。

软包子小九匍一被抱起,一张脸就皱成了带褶的包子,两只肉嘟嘟的手拈着兰花指抗拒的抵着谢袅袅的胸口。“恶心!”

谢袅袅一看,秒懂,这是洁癖犯了——嫌弃她头发湿答答呢!

瞧着一脸抗拒的小模样,要不是自己刚洗好头,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小包子手头摸着的是一坨shi粑粑呢!

“恶心啥,我刚洗好头,干净着呢!”谢袅袅故意不作为,把自己湿答答的脑袋瓜往小九脸上怼。

“恶心!下!下!”小包子眼瞅着湿答答的脑袋瓜要蹭上自己白嫩嫩的小脸儿了,一秒炸毛,肉爪子使出无影爪,噼里啪啦的拍打着谢袅袅的湿脑袋瓜。

阮小八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幺搞笑的一幕。

“嘿,我说谢小六,你咋又去惹谢小九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不是母子,而是仇敌呢!”

是了,谢袅袅当时被做昏死在谢韵的床榻上,却被他一刀捅穿了抛尸在了路边,幸而得人及时捡回去救治,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

却未料小命保住之后,面临的却是更加严峻的问题,以谢袅袅这种年幼稚嫩的身体竟孕育上了孩子,可彼时她的身体虚弱得连动弹一下都得喘很久,更别提打胎了,只能先将养到了五月,再用药滋补上了胎儿及母体,直至煎熬着在床上活深深躺到8个月,然后再经历早产,九死一生之后喜提肉包子一枚。

要说苦,那一年,谢袅袅过的可真的是苦,每天睁开眼醒过来,都恨不得再睡死过去,疼痛,难熬,把她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可要说不苦,谢袅袅觉得,也没到承受不住的那种程度,因为捡回来之后,她被人精心救治照料着。

把她捡回来并救治抚养的人是京都的锦衣卫都统,邢统领。

邢统领有个祖传爱好,那就是捡人。

用一句现代大白话来讲就是:你才爱捡人回家,你们全家都爱捡人回家!←这,讲的就是邢家老小。

邢家大院里捡回来的人,都是按年龄定排行。

不过有趣的是,所谓的排行是从邢老大开始,随、意、乱、排、的!

比如邢老大年龄最大排行第一,而季先生排行老二,白老板排行老四,可老三老五是空置着的,接着轮到谢小六谢袅袅,以及比谢小六早几年捡回去却排行老八的阮白白,而谢小九,作为谢韵生的宝宝,则直接占了最后一位数。

不过院子里为了保护谢小六,通常也不会对外说谢小九是谢袅袅亲生的,只是对外称在郊外捡回来的,反正邢家爱捡小娃儿的举措举城闻名。

题外话:谢袅袅对应排行数字给孩子取了个名儿为谢小酒,居然也挺好听的。

作者有话说:

嗯哼,万万没想到,大猪蹄子即墨韵都有包子了!

更没想到的是,谢小六是被即墨给抛尸扔掉的!

燃鹅,即墨韵却不知道?!

那是为什幺呢?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法治的不健全,让我们一起来观看这一期的走进科学节目!?

前排120小时不要face贴片广告警告,要看走进科学要交珍珠哦!没珍珠不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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