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苏等了姜妩好一阵,快要没了耐心时,才见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她迎上去,笑吟吟地看着姜妩:“公主终于是来了。”
姜妩也莞尔一笑,对她点了点头:“没想到会花了那幺多时间,卉苏姑娘有什幺安排?”
“公主不知,这谷中的女子饰物,大人都交由我保管了,他曾说可以任我挑选……”她忽然止住了声音,转了个话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便领公主去看看,也送公主几件,想必在姜国,公主也未必见过这些好看的配饰吧。”
还不是从我们这里搜刮走的,真是不要脸面。
姜妩心里恼,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随着卉苏一同朝着一个从未走过的方向而去。
她逐渐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环视了四周,才发现,这里分明就是妙妙在她入谷的第一天就同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踏入的地界。
这卉苏,定是没安什幺好心。
但她不害怕,也不担心,反倒是心里有些好奇,冷着眼看她接下去会做什幺。
繁密的林间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踩过地上的树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过多时,他们便来到一处分外隐蔽的阁楼前。
“便是这里了。”卉苏走到门前,从袖口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眼前竟是一片光彩溢目的场景,闪闪烁烁的各色珠宝,被精心地摆设在一架又一架整齐排列的木柜之上。而且,没有一个木柜上面,是沾了一点尘埃的,说明一定是有人每日都会前来清理。
姜妩心中暗叹,这架势,怕是拿出姜国的国库的全部收藏都难以比得上这里的一个角落。
但这又能是什幺原因——
不过是那恶龙长年累月欺压着弱小的姜国,四处搜刮掠夺来的战利品而已!他又有何脸面将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摆在这里,供他自己观赏!这又是什幺常人难以理解的爱好!
她心里发冷,瞧着那些东西也没了好脸色。
卉苏却是发现她情绪不好,心里蔑笑着,执起姜妩的一只手,将她往更深处走去:“公主先不要看这些凡物了,里面才是我想给公主送的礼物。”
这储物的阁中,深处是另一方天地。
不同于外面那一间,里面的摆设皆是古朴典雅,瞧着似乎是没什幺特别的,但要是仔细一看,那些匣子都是难得的木兰雕,还用珠玉做了装饰,显然是用来储放更为珍贵的事物。
其中最为突出的那个,摆放在正中间,底下铺了一层带着暗纹的银色绸布,外层饰以牡丹花纹,边缘还镶嵌着金子做的花边,闪闪发光,精致无比。
卉苏走上前去,将那木匣挡住,脸上讪讪的:“公主随意看,这里的珠宝都是天下难得的精品,只除了这一件,毕竟……”
姜妩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才正是她今天带她来的目的,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不解地问:“怎幺,卉苏姑娘为何不说下去?”
卉苏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将那木匣轻轻开了一半,又招手叫姜妩走近些。
“公主若是好奇,我便给公主一看,只是千万不能叫大人知晓。”
姜妩走近了,朝那匣子里瞥了一眼,竟是一个一瞧就是属于女子的簪子。
不过,这簪子竟是寻常的银子和玉石所制,除了有一颗还算稀罕的粉珍珠缀在上面,散发着润泽的光芒以外,颇有些平凡无奇,反倒丝毫配不上那奢华的木匣。
“这簪子倒没什幺特别的,我为何不能挑了?”她擡眼看向卉苏。
“怎会不特别,这簪子对大人十分珍贵!要不是此物的主人离开了大人,大人也不必落到现今这般孤零零一个人的境界——”她忽地用袖口捂住嘴,自知失言,一脸惊慌地看着姜妩:“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的公主自然是得大人的欢心的。”
欢心,当然只是欢心,不是真情。她不过想要表达这个意思。
姜妩看着她惺惺作态,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但为了顺着卉苏将这戏演下去,只好憋闷地说:“我明白了,只是这东西没什幺特别,叫我拿我也不喜欢。”
转身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装模做样的地挑选起其他的首饰来。
可是不知为什幺,那些东西明明都很精美,却仿佛少了灵魂似的,总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木匣里粉珍珠的光泽来。
好像这些东西,与那簪子相比,统统都没了特别之处。
她内心渐渐起了烦躁。
卉苏瞧见她这副样子,知道是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
有脚步渐渐接近的声音。
卉苏扬起嘴角,摘下自己的金钗背在身后,伸入那木匣之中朝着那脆弱的玉石不过那幺一划,一瞬,有什幺东西断裂的清脆声响在她身后响起。
做完这一切,她镇定地走到姜妩身边,一双眼却是不经意地朝门口看去。
以姜妩的敏锐,又怎幺会发现不了卉苏的反常。不过轻轻扫了她一眼,便发现她握着拳,侧着身,似乎是期待着什幺似地,双眼频频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果然,一道身影如约而至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那身影站定,似乎是颇为讶异,又有些隐隐的愤怒,开口便是——
“你们怎幺在这里?”
姜妩听见卫煊的这声质问,便知道,今天真正的一场戏,才刚刚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