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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准备直接这幺出去吗?”你打着呵欠走到和风房间的门口,刚准备肆无忌惮的走出去就被沙哑的少年音阻止了,“……这可是雄英…!”
你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双色少年仍躺在榻榻米上,一手撑地勉强直起身子、薄被滑落露出几处刺目的红痕,于匀称的肌肉线条上点缀出几分暧昧——你总觉着这形容有点儿不对,但你的形象惯常与渣男无异,所以这点儿违和也就忽略不计了。
他盯着你重复:“你不能这幺走出去。”
内容听着像警告,但语气却是平和的。
“我以为你们的宿舍里不会有监控?”你倒也没有一意孤行,身子后仰倚在门上,金发错乱散开、映衬得室内更亮了些,垂眼似笑非笑的反问,“你是怕我被他们发现吗?…还是,怕我从「你的房间」走出去而被发现呢?”
“……那种事都无所谓。”他抿了抿唇,不想承认自己潜意识中真的有这样的担忧,视线移开、落在被你压在门上的金发上,不适应般顿了顿、才重新看向你的眼睛,“你要去哪里?”
……应该是要找欧尔麦特吧。
……但别人也有可能。
(虽然没有真正撞见过,)异色瞳的少年平静的想——他不是没有想过类似的事情,但当着你的面这样直接的、带着暗示知情般的、有些陌生的情绪问却是第一次,(……她和他们都发生过关系吧。)
只要有基本的观察能力,没人会看不出来她与那几个英雄预备役的关系——包括他。
……就像她与欧尔麦特之间不正常的化学反应、在播出后的第一时间就被人一眼识破一样。
他清楚你对他并没有付出过什幺真切的情感。
……如果真的倾注在他身上,他恐怕也承受不住。
你的感情很病态。
过去偶尔亲昵的耳鬓厮磨间,你贴近他的身体、动作轻柔温和,声音因欲求而喑哑,明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目光也是专注的……蓝眼却盛着浓重的暗色、表层情色的渴求之下仿佛潜藏着海底冰山般可怖的、暗潮汹涌的深重憎恶。
对你自己的憎恶。
……他多少也能猜得到原因。
(毕竟对象是那个人……是那个欧尔麦特啊。)即便暴露了身体的问题,可这个名称本身就代表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无法替代的意义——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
(……在感情方面当然也是。)
不知为何回旋着飞到天际的思绪被女性低柔的声音拉回了。
“你认为呢?”金发蓝眼的女性似乎有些意外的微微笑起来,慵懒又漫不经心的反问,眸光近乎缱绻的、轻飘飘的浮掠过他脸侧的伤疤,“我会去找谁?”
“…我不知道。”双色少年仍平静的回答,绿灰异色的双眸悄无声息蒙上冰霜般冷意,你意识到他似乎有点儿不快,只是不知究竟因为什幺缘由,“这栋楼里有很多你可以找的人吧。”
“……既然知道,就别问这幺多。”你柔声说,看见少年幅度微小的抿起唇角,思及他先前明明白白表示出的心意,再度觉得自己活脱一个负心人形象——实话说,这感觉让你有点儿兴奋。
明明是冰山般的少年啊,明明是你最为羡慕的、能够轻松控制情绪的类型,此时却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感到刺痛、露出这幅被欺骗般的表情……你这种卑劣的人会为此感到欣喜,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你略一用力,正起身子、不再倚在门上,发丝随动作自木色门板一寸一寸挣脱离开,最终凌乱散落、重新化作如瀑熔金,滑过冷白侧肩、尽数落在背后。
你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上衣。
由于实在太不合身,已经完全可以当做裙子穿——而你也的确就是这幺穿的。
(……不对。)
由于你一贯随意的穿衣风格,第一时间还没有注意到,可目光定格在你露出的半个圆润肩头上时,他突然发现了违和感。
……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衣服。
……不,这根本就是欧尔麦特穿过的吧,他在新闻上看到过。
(所以她不是来找欧尔麦特的……?)
(还是说,刚刚才从他那里离开呢。)
你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向他。
他望着你肩头的金色停顿了一会儿,面上的冷意忽然奇妙的消融了,错开视线望向你身后的门扉。
脚尖忽然漫上刺骨的冰凉,你垂眼看去,自他身下蔓延开来的冰层寸寸侵蚀,带着仿若试探的缓慢速率、近乎温吞的,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冷气、缠绕上你的足尖。
“……不能不离开吗?”你听见少年的声音。
冷白的雾气升腾起来。
你可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冰层蔓延到指尖。
“我喜欢这种感觉。”你擡起手臂,轻轻抚过指尖的薄薄阻隔。
热量传递成流淌的冰水,沿指尖倏忽滴落。
“虽然有一点疼……”
你撩起眼皮对他一笑,蓝眼澄澈的像一汪清潭。
“但这才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冰山一样的少年走到你面前。他的发丝仍是乱的,两种色泽混在一起,反倒多了几分不安分的气息。
冰层仍在蔓延。
冷气升腾到眼前、下颌被冰层覆盖,眼前视界被一片浅淡的白色蒙上薄薄的纱。你隔着薄纱与他对视,看见近在咫尺却隐隐约约的异色双眸。
他隔着冰层吻了你。
因热度而化开的冰水于相接的双唇处与津液交缠,失去个性维持的冰层被体温融化、自头顶向下、滑过眼皮,沿着睫毛滚落,最终混在交缠的舌尖上。
你尝到咸涩的气息。
眼前的湖蓝色一言不发的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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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