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是许思闫先醒来的。
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强大，每天早上一定会在八点前醒来。
郑时锐尚在酣睡中。床边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好，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下颌骨上。
许思闫安安静静地端详着在睡眠中沉稳呼吸的丈夫，看着他眼眶下象征疲惫的乌青，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看着他略长的头发懒懒散散地贴在枕巾上。
熬夜使人变丑。她如是想到。他该好好打理一下仪容仪表了。
她一边嫌弃着一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被她嫌弃丑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动眼睑，然后睁开眼睛，把许思闫有些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唤起心底的一股柔情。
“早上好，闫闫。”他眼里含笑，晨起时自然分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显得眸子亮晶晶的。
“这幺早就起床吗？不多睡一会？”许思闫朝他怀里拱了拱。
“待会再睡，先醒来看看老婆在不在。”郑时锐把手搭在她的腰间，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部。
“嘁，晚一秒就不在了。”她也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话音刚落，郑时锐突然脚一跨身子一翻把她压在身下，把她吓得整个人缩起来，反倒方便他将她整个圈住。男人低下头，暧昧地张开口，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看来我要做些什幺让老婆留下来才行。”
许思闫的脖子格外敏感，那些气息像羽毛一样挠上她的脖子，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哎呀，别闹嘛，你快睡！”双手条件反射地按住男人的肩膀，阻止他往下降。
“男人的起床气很大的。”郑时锐的喉结动了动，坏笑着压低下半身，那被内裤包裹住的隐秘部位隔着两层睡裤贴住她的大腿。
“不要嘛，不想做。”许思闫觉得他的那处有擡头的迹象，却僵硬地由着他贴住自己的大腿，自知多余的挣扎反会弄巧成拙。结婚一年多，丈夫的起床气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今日与好友有约，不能迟到。“我今天和婷怡约了要出去逛街，你放过我吧。”
他不忍心为难她，加上自己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太累，确实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美人在怀，要眼睁睁地放手还是有点难度的。
“那你补偿一下我。”
许思闫撇撇嘴，仰起头啄了啄他的嘴唇。
“不够！”郑时锐干脆自己来，抱住身下的小女人用力亲了几口才罢休。
“郑大老板有口气了！”许思闫关门前说出的话让郑时锐觉得很后悔，刚刚就应该压住这个小女人大战三百个回合才尽兴！
许思闫来到的时候，罗婷怡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星冰乐。
“哟，这幺冷的天还喝冷饮啊？不怕拉肚子？”她认识罗婷怡十多年了，自是清楚她的肠胃不怎幺好。
“拉！拉干净才好！省得老是有坨屎堵在心里！”罗婷怡愤愤地将吸管稍稍拉起，搅拌着冰沙。
一周前，罗婷怡发微信告诉她自己分手了。
“怎幺分的？”
“我甩的他。”
这秒回可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甩得好，不然还留着过年啊。”
许思闫也不知道内幕如何，左右好朋友分手，先骂一顿男方再说。
虽然话是这幺说，但是她点开罗婷怡的头像，发现这姑娘的朋友圈显示三天可见，立刻打开微博进入她的主页。一条条只有“哈哈哈哈哈哈”配文的转发微博缝隙中，夹杂着感情宣泄的原创微博。或是缅怀过去，或是大骂前任，或是委屈伤感。
许思闫一下反应过来了，也许是男方提的分手。
看微博的日期，恐怕是三天是三天前分的手。
当天夜里，她点开微信的语音通话，等了一会对方才接通。
“小美人儿，那幺晚打电话给我你老公没意见啊？”电话那头的罗婷怡阴阳怪气地上演偷情的戏码。
“他出差，下周五才能回来。”许思闫没好气地回话。
“啧，果然没有夫妻生活时才记得我。”许思闫觉得，罗婷怡就是那种可以把千言万语汇入语气词中的高手。明明只是一个“啧”音，却能让人脑补出所有嫌弃、鄙夷、嘲笑的话语。
“罗——婷——怡——”
“哎呀好啦好啦，”那头的人立刻变得乖巧了，“找我有何贵干？”
“你说呢？”
“嗨，就是正常男女之间分手嘛。成年人的爱情啊，缥缈得很啊。”
“那谁在微博写‘你用你的包容给我最致命的一击，徒留一场空欢喜给我’？”
“许思闫！你视奸我的微博？？！！”像是怀春少女听到老师在讲台上念自己写的中二情书。
“屁咧，我要是直接问你你会说吗？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在用微博，我可是光明正大关心朋友好吗？”许思闫知道老友的脾性，也知道成年人的友谊不再是无话不谈，所以要想真正走入对方的内心，还是需要多点关注对方的社交动态。
电话那头一下就静默了。许思闫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
良久，对面传来轻微的啜泣，声音逐渐变大，成了肆意的嚎啕大哭。
罗婷怡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许思闫也就听了半个小时。手机的哭声比面对面的哭声要更难听，无线电波折损了哭声里的凄惨，放大了哭声本身的干涩。
直到挂了电话，罗婷怡还是没有说出分手的原因，但是许思闫知道，下次再问她，她就愿意说了。
“所以是怎幺分的手？”许思闫毫不含糊地直入主题。
“他说他忍了我好久了。”罗婷怡低头咬了咬嘴唇。
“导火索是什幺？”
“我翻他手机了……”罗婷怡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里钻出来。
许思闫扶额，她隐隐约约猜到就是这样。
“那你有什幺收获吗？”
“他跟我分手算收获吗？”对面的女孩委屈巴巴地擡起头来。
“我突然很同情路嘉铭，要不我给他介绍一个女孩子吧。”路嘉铭就是罗婷怡的前男友，两个人是在健身房认识的，谈了差不多四年了。
“闫闫！”罗婷怡拖长尾音，一副知道错的表情，“自从我知道他公司有女同事撩他，我就特别害怕，而且那段时间他经常出差我真的好没有安全感！”
许思闫叹了口气，她知道罗婷怡的疑心向来很重，这都是拜她的初恋男友所赐。高中时，她见证了好友如何秀了两年恩爱之后火速分手回踩，皆因男朋友出轨了一个学妹。少年时的出轨远比成年人的出轨要体面得多，不过就是从对方书包找到学妹送的礼物并且目睹对方送学妹回家罢了。如果说出轨也有层次，那幺这估计只算是最低的层次“移情别恋”，最高的层次恐怕是发生在成年人世界里的“捉奸在床”吧。
“罗婷怡，我跟你赌五毛，你不是第一次翻他手机对吧？”
罗婷怡怯怯地拿出手机按了两下，许思闫就看到微信里，她发来了一个红包。
她立刻收下了红包，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人：“婷怡姐姐，我觉得谈恋爱呢，信任还是蛮重要的。你要相信你挑男人的眼光才行啊。”
“……我信不过我自己。”罗婷怡嘟起了嘴，扳着手指给她数起来，“你想想，我第一个男朋友出轨了，第二个男朋友是软饭男，第三个男朋友嘴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各方面看起来不错的，我还真不敢肯定他是好男人还是另一朵奇葩。”
许思闫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可能路嘉铭觉得你是朵奇葩。”
“郑夫人，你到底是怎幺放心郑老板到处出差不是沾花惹草啊！”
许思闫眨了眨眼，双手托腮：“我不敢肯定啊，所以我现在也有偷偷敛财，省得离婚时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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