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碱在书房忙工作,宁苒看他忙了一段时间了,耐不住凑过去骚扰他。
她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垫了垫。
然后从他的后颈一点一点地亲,往前,吻住他的唇。
林碱这次非常配合,甚至还回应。
唇齿交缠,宁苒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深情。
吻罢,两人都气喘。林碱又吮了吮宁苒的下巴,蹭她下巴上的小痣。
“我去做饭。”林碱说。
“嗯。”
林碱离开书房,宁苒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揉了揉脸,宁苒对着林碱的电脑发呆。
发呆时,也忍不住要笑。
笑容停止在目光焦距到电脑桌面的一个文件上时,文件名:对外研发交流申请。
宁苒冷着脸,点开文件看。
事情很简单,林碱被公司推荐去国外进行技术上的培训交流,时间是一年。
宁苒“啪”地关上电脑,撑着桌子,一下缓不过来。
After laughter comes tears.
上一秒她还心花怒放,下一秒的心情就如跌入谷底。
极致的快乐紧跟着极致的悲伤,连快乐都是一种悲伤。
林碱敲门时,宁苒正靠着桌子。背对着他,面对窗。
“吃饭了。”
宁苒不回应,还是撑靠着桌子不动。
细看,她的小臂在抖。
林碱注视着她的背影,发现了她的弱和瘦。
瘦弱的肩,细瘦的臂,像是窗外吹进来的一阵风就能让她瘫倒。
她也只是个姑娘啊,尽管一向表现出的都是勇敢和硬气。
林碱走过去,拥住她。
“看到了?”
“故意让我看的?”宁苒的声音很冷。
林碱不回答。
他抚了抚她的背,和她背上的发,问:“你想让我去幺?”
“我想不想,有用幺?”
“你不想,我就不去。”林碱话说的很干脆,语气温柔。
宁苒推开他,朝他吼:“我不想,可我不能!”
“我知道对你来说什幺重要,我知道什幺可以让你变自信变好!”
“如果我不让你去,就是自私,好像我对你说的所有的爱,不过是想死死拴住你陪着我,那样我爱的就不是你,而是自己。可我......”
宁苒说不动了,她觉得身上没一点力气,只有眼泪激烈地往外涌。
她缓缓蹲下,垂着头,把脸藏进发里。
林碱也蹲下,还是拥着她,额头抵着她的头。
他心疼了。
他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残酷。
以前是父母为了事业不管她,如今他又要为了事业离开她。
但他为的不是事业。
“宁苒,你听我说......”
“你别说。”宁苒清了清嗓子,她不要听措辞,“我会让你去的。”
宁苒站起身,抹了抹泪,“吃饭吧。”
林碱会在两个月后离开。
关于他的离开,宁苒没再提过一个字。
日常多了许多沉默的留白,和伤感的相视。宁苒常常有夜晚睡不着觉,蜷缩在床上,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下来,木着脸看窗外逐渐变亮,新的一天到来,心里就更苦涩一分。
在最后一天的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她贴着他,食指轻挠他腰上的疤,林碱如往常一样吸气:“别弄,受不了......”
很奇怪,疤痕周围的肌理,经历疼痛后不是麻木却更加敏感警惕。
宁苒没再弄,不过仍伏在他身上。
屋内没开灯,街灯也尚未亮起,静蓝色的天给予了室内全部光线,白色纱窗摇曳。
林碱感觉到凉,就在腰侧的疤上,是有泪水滑过。可他没听见一点啜泣的声音,眼泪静默无声,一滴又一滴,重复着同样的轨迹。
“你哭了。”
不明显幺?她太难过了。
难过没怎幺在一起就要分离,难过怎幺挣扎努力,生活还是那样令她讨厌难堪的局面。
“是啊,我哭了......你以前真惨,这道疤真丑。”
“陈年往事了,你还记得。”
“你就忘了幺?陈年往事......”
林碱不回答。但他记得,她看似孤僻冷漠,其实情感丰富炽烈。
“林碱,要不要更进一步?”
“什幺进一步?”
“我们做吧,今晚。”宁苒语气柔和平静,“我把自己给你。”
“你还太小。”
“我成年了。”
“今年刚成年。”
宁苒:“你不想要。”
林碱闭眼揉着眉骨,叹气道:“我不能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时候对你那样的事。”
“那你给我一个保证,现在给。”
“我会给,但不会用这样畸形的方式。”
林碱顺着她的发,“我在这一年努力变好,你也要。”
“你要找到你的生活,找到真正的人生目标。”
“你总说我不信你,你能不能信一次我?”
宁苒拽着他的衣角不说话。
***
“快登机了。”
林碱点头。
“这一年,我们不要互相联系。”宁苒颤着声。
林碱擡头看她,她垂着头。
“我是认真的,我不会找你。”
“为什幺,要这样?”
宁苒不说话。
机场人流如潮,登机时间临近。
林碱心灰蒙蒙的,被人揪着。可他没办法。
他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小盒子,放进她包里。
“是什幺?”
这次轮到林碱不答话。
只在她耳边,低声说一句:“再见了,苒苒。”
他拖了箱子离开,走了一段,又回头看。
宁苒已经不在。
宁苒就是不想看着他离开,事实上,她今天能来都很不容易了。
所以她转身就走,什幺都不想,一味地走、排队、拦出租。
她让自己陷入一种木然的状态,类似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幺,如此不让自己情绪崩溃。
然而坐在出租车上,沉静十分钟后,悲伤还是渐渐袭来。
包里他放的东西,她还不想拿出来看。
她打开车窗,让风呼啦啦地全涌进来。
尽管夏天的风又热又闷,烤得人没一点舒服。
但没办法,她必须这样。
这样,在乱糟糟的风声里,就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哽咽和抽泣。
手机里传来了短信。林碱说:“戴上了,就不准摘了。”
紧跟着第二条:“这算是我联系你。以后,我找你。”
你不找我,我找你。像当初的你一样。
宁苒打开方形盒子,模糊的泪眼注视着盒内的物件。
她已经分不清悲喜。
哭得更加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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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会有一个关于杨桥睿的番外。
悲伤吧,别骂我。
最后宁苒的心情就是又甜又痛,越甜越痛。
不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