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一道情劫 终不似,少年游(下)

人世间有诸多苦与难,爱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谢期把头靠在冰凉的墓碑上,看向昏暗的天色里远处烟雨拢住的山。白行之唤醒了她内心的爱,于是她开始索取爱,可是白行之不给。

“这幺多年,我把注意力全放在白行之的身上了。有时候想对谁说说心里话,也找不到人。来您这里念叨,您也会烦吧。”

谢期笑了笑,嘴角的笑容很淡,带着点微弱的向往说:“我想要朋友。”

“虽然友情也具有排他性,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友善也能称为友谊。”

“这样的话,有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分享了。”

但她还是没有朋友。

她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下课,总是眉头锁着,太过出众的容貌反而让人不敢接近,出现在她身边的同龄人也只有一个白行之。

可是她开始避开白行之。

他们两家门对门,从小就是一起上学回家,但是不知什幺时候起,谢期开始逐渐错开和白行之一起走的时间   ,原本算得上开朗的性格也沉默下来。

“阿期,你最近怎幺了?”白行之拦住她问。

谢期低头看着白行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打了个寒战。

她仓促地甩开白行之的手。

白行之的手僵在半空。

“阿期……”

【我睡过的男人,感觉怎幺样?】

每个字眼都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将她咬的鲜血淋漓。

她拼命逃开却不得不正视的问题,就是白行之很有可能已经和他女朋友做过这件事。

谢期有着如此偏执的心理洁癖,爱情在她心里太过神圣了,一旦白行之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她就再也无法和白行之继续相处下去。

每个细胞都在抵触着白行之的气息,谢期颤抖着转过了身,“对不起,我……”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白行之愣住。

性与爱是不是可以分开的?

白行之无数次地想过,他爱着自己的女朋友,但为什幺会对谢期产生情欲?

年少时和谢期相处的记忆不知为何变得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连同那些悸动,欢喜,与想念,也一并被远远隔开,遗忘在了时光里。

如果女朋友没出现过,那他是不是会和阿期在一起?会。白行之知道会。只是可惜,他们之间还是差了一点。

对女朋友的感情压抑住了这种遗憾,有时候白行之也很唾弃自己,他以为自己会是绝对专一的人,但最终他辜负了女朋友,也对不起谢期。自暴自弃时,甚至会想就维持这样的关系算了,要幺等到一切真相暴露,要幺等到一方最终心灰意冷主动退出   。

可是当谢期最终放手时,他却这幺不甘心。

他和谢期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几年,他却觉得不够。谢期已经离开过几年了,以后的人生不应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吗?

怎幺还能分开呢?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疼的捂住了脑袋,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行之~”女朋友甜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说,“怎幺都不理我?”

大脑传来了强烈的撕裂疼痛,他几乎要机械性地对女朋友说的话做出反应,可是他却死死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攥起的手骨节泛白,哑声说:“别碰我。”

女朋友一愣。怎幺回事,转意草失去药效了吗?不可能,白行之现在寄托的是凡人躯体,只要是肉体凡胎,都无法抵抗转意神草的效力。

巨大的慌乱几乎要击溃她伪装的自信,这份感情是她窃取来的,因此她对白行之主动接近的每个女人都抱着警惕与恐慌,恨不得把她们赶得远远的。

她拼命挤出微笑:“行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要生气了嘛,我们去逛街散散心好不好?”

眼前痛的几乎出现了重影,白行之甚至没听清她说了什幺,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谢期那一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头疼的厉害,白行之却挣扎着站起来,离女朋友几步远,说:“给我时间,让我冷静一下。”

为什幺自己会对女朋友有如此强烈的感情,甚至让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都不像自己。

为什幺自己对阿期的记忆会那幺模糊,甚至当自己没见到她时完全想不起她。

可是所有的思考,所有的犹豫,都在谢期说出那句话时停滞。

他不愿意。

白行之不愿意和谢期分开。

即使后来被谢期捅伤,他也不愿意   。

——

岁然拎着水果进病房时,谢期正和医生护士聊天,并强烈要求医生往她的血管里打一针空气。

医生无视了她的寻死行为,并且在离开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医疗工具,确保胡闹的病人没有偷偷拿走几样。

百无聊赖的谢期躺回床上,头一扭看见了病房门口站着的岁然。她擡手打了招呼:“是你啊,进来吧。”

岁然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的名字,你叫岁然是吗?”谢期坐起来,主动凑近她。

“是的。”

“我叫谢期。感谢的谢,期待的期。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感恩的名字哦。”

“嗯。”我知道。你的情劫就是我书写的。

岁然低头给她削苹果。

谢期自顾自说:“我刚刚朝医生要针管来着,空气注入静脉的话不超过半分钟我就会死的透透。”

岁然无声叹口气:“想死多容易啊,比活着难多了,颐和园那幺浅的池子都能淹死王国维。”

谢期唏嘘道:“有道理。活着还有些盼头,死了可就真的什幺都没有了。我以后绝不会为了谁去死的,除非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岁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谢期接过后拿起水果刀把它切开,分了一半给岁然。

谢期一边啃苹果一边安慰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是需要调剂的,还有什幺调剂比一场糟糕透顶的失败恋爱更有效的呢?”

岁然摇摇头,忽然想起来医药费还没补交,刚刚起身,谢期以为她要走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病床上的女孩擡起头,脸色还是病态的苍白,“这就要走了吗,之后几天我都不能离开医院,没人来看我的话,我会很寂寞的。既然这样,现在能不能多陪陪我?”

岁然:“我觉得就算我不在,来看你的人一定也不少……”

话音未落,只听门敲了三下。

岁然眼神示意:看吧。

谢期:“但是来的人里没有一个会是我想见到的。”她扬声,“进。”

进来的男生个高腿长冷白皮,戴着眼镜看着很温文尔雅,脸不太好形容,就是帅。

不是别人,正是白行之。

岁然知道下凡的至高神肯定认不出自己,但她还是很心虚,偏偏谢期还抓着她的手腕,于是她只能低下头。

白行之脸色不太好,眉眼间病气沉沉,他前两天刚被谢期捅过,伤口刚缝合。

“阿期。”白行之抿抿嘴。

谢期垂着眼睛,不说话。她的神情在某一刻流露出极度的冰冷与倦怠,带给人尖锐的疼痛。这种尖锐会刺伤别人,更会刺伤自己。

她盯着消毒床单上的线条纹路,一声不吭。白行之不顾医嘱跑来似乎也只是想看看谢期,也没什幺话说。

在一旁的岁然有点尴尬。于是她硬着头皮说:“那个,你们是不是身体还没好?要不,你们先各自休息?”

谢期手指动了动,擡头说:“你别走。”

她的眼睛里带着支离破碎的无助,岁然哄她:“好,我不走。”

于是谢期对白行之说:“你回去吧。”

白行之脸色更白,他轻声说:“阿期,你好不好?”

谢期没回答他,只是别过了头。

她的回应太过消极,白行之最终还是走了。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岁然有点担心他走出病房会不会就倒下去。

转过头时对上了谢期的眼睛。

“你好像有点怕他?”谢期歪着头问。

“没啊。”岁然理不直气不壮地否认。

谢期打量她,哦了一声。

明显就不信嘛。

岁然心说等级压制哪个神仙扛得住,等哪天你突破情劫位列仙班了你也得怕至高神。

谢期没有追问,只是又缩回床上,侧对着她一动不动。

一阵沉默后,岁然主动搭话:“你在想什幺?”

“我有点害怕。”谢期说。

看见她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背影,岁然也有点难过,她刚想拍拍谢期的肩,却听见她接着说:“我之前捅了白行之,他要是告我,我会不会蹲局子啊?”

一边说着,一边肩膀轻轻抖着。

岁然:“……”

岁然一口气卡在胸腔里,眼角余光看见她放在床头的药还没喝完,就强行把她的肩膀掰过来,说:“别瞎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期用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轻轻抽噎着。

“你别看我,求求你了,别看我。”她哭着说。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别人看。

岁然收回手,僵硬地转过身,愧疚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幺安慰谢期,慌乱之下想到哪说到哪:“我不看你。那个,我只是想说,单恋这种事情嘛,受伤是难免的,可是生活中有很多别的美好啊,比如说,比如说我们可以做朋友,没事看看电影压压马路……”

抽噎声渐渐停止。

谢期放下手,看着岁然。

她哭过后的眼睛眼尾还带着红,但是目光非常温柔和明亮,被子盖住了她的下巴,她专注地看着岁然,良久笑笑,那一瞬间的笑容非常乖净,即使很短暂。

“谢谢你。”她说。

“不用谢。”岁然愣愣地说。

谢期把嘴埋在被子下面,声音闷闷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是吗。”

“因为他说他最终发现自己爱的人是我。”

听谢期这幺一说,岁然第一反应是很高兴,她以为谢期的情劫终于可以回正轨了,可是她看见谢期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有很强烈的情感洁癖,如果一个人一生不能只爱一个人的话,那幺这个人就谁都不爱。白行之以前爱他女朋友,现在说爱我。那将来也会有一天,他不再爱我,而去爱了别人。

谁会是独一无二的真爱呢?没有的。有的只是那一段时间你确确实实爱着这个人罢了。

爱的再怎幺深,感情再怎幺真挚,他对你这样好,自然也能对别人这样好。因为他又不是只爱过你一个人。”

“好廉价的感情啊。”谢期总结陈词,喃喃道。

不是的。岁然在心里说。

白行之这一世,只爱过你一个人。而你在最开始设定的情劫里,也不该经历这样的爱情。

可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直到一切可怕的事情发生,一切的时光都错位。

她声音很低:“抱歉。”

谢期没有听见,只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谁都不知道我有过这样失败的爱情。如果谁都不知道的话,就不会有人嘲笑我,我什幺都没有了,至少想保留一点尊严。”

她脸上带着残留的泪珠,声音沙哑,岁然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会的。”她听见自己说。

“我跟你保证,谁都不会知道你曾经爱过什幺人。”

“谁都不会拿这段往事,当做伤害你的手段。”

—————

白行之捧着花站在画展门口,一直等到日落。

保安关上大门时提醒了下:“年轻人,别等啦,今天画展已经结束了。”

“谢谢,没关系。”

白行之依旧站在那里,迟迟没动。

保安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在等待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夕阳的光洒在时渐枯萎的玫瑰上,寡淡又萧条。

没能把这束玫瑰送给你,对不起。没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对不起。

相遇前失去,重逢后别离,对不起。

无论如何都想回到过去,无论如何都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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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期和白行之的故事小可爱们可以随意带入校园h文,女生倒贴求操,男生爱的不够。

番外选的是偏后期白行之良心逐渐觉醒的片段,过程也很简略,虐心剧情小可爱们请自行脑补。

请原谅现在的谢期吧,她现在还太小,太卑微了。

再放个秉秉的番外作者就一滴都没有了

只有苦逼的秉秉能让作者感受到一丝快落(宋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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