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在客栈中坐一阵子了,反正就窝在角落做自己的事。
突然看见一抹黑色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眼花,但揉揉眼再看,没错,是黑夜!
当下不知道该先尖叫还是先扑上去,冲动都让思虑给压抑住了,他不一定会有空,他不一定心情好…
直到见他正微笑着与客栈里的其他人打招呼时,小狐狸才怯生生地走到他身旁拉拉他的衣袖,仰望道:「主人。」
黑夜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这才发现到她的存在:「哦,怎么没到宅里。」
小狐狸笑嘻嘻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反来覆去的思索都可能让答复变得太冗长。
正当她还在想时,黑夜嘿嘿笑着,拉她到一旁的桌子坐下,问道:「最近好么?」
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怎能三言两语讲得完,与他相处的时间那么珍贵,回答得不好可能使对话乏味收场。只是瞇着眼,扑到他身下抱住,答道:「还好。」
她比较关心的是他前些日子的惆怅模样,还喝了酒,她问:「主人好吗?」
「马马虎虎吧。」他一语带过,问:「船儿修好了?」
「嗯,重新换一个。」但她没细说是怎么得来的。已经得来一阵子了,这段期间她没告诉他,他没问过。
「哦,太旧的船确实不好使。」
小狐狸对着黑夜点了点头道:「嗯,小船很重要。」
那是让她进入这个花花世界的通行证。
话题又停当,小狐狸问起:「主人换门联了耶。」
黑夜狐疑地问:「我什么门联?」
小狐狸念出写在黑夜大宅大门上的字: “that is an order.” 她每天都会经过黑夜的大宅,故当发现门联换了字时,她很惊讶,从认识黑夜时,门联的字一直是: “I will be staying with you, in the rest of my life.”
黑夜曾说有一个女人告诉他那句话的意思:「我会用余生一直陪伴你。」
黑夜曾说他的英文不好,但在门联这个表现自我的地方,他却挂着英文字,那是一个小狐狸并不了解的黑夜的另一个世界,他另有重要的人。
黑夜说:「哦,那叫签名,前天改的。」就是黑夜去喝酒的那天嘛。
小狐狸微笑着说:「之前的那个很久了呢。」
「总要纪念一些逝去的东西。」
「嗯…」小狐狸也沉默了下来,她没有再继续问那逝去的东西是什么。但她心中有想说的话,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黑夜摸摸下巴,看着她问:「妳什么时候修练成果?」
修练成果只是修行的一小步,到那时,小狐狸不再只是只小狐狸,虽然她心中一直希望自己的心永远是只小狐狸。等到修练成果,她必须肩负起整个狐群家族的兴亡责任,但也相对的有能力飞翔,她能飞到黑夜身边。
小狐狸说:「顺利的话明年水月,不过我不是很认真,在书院中的学习有些心法没学会怕会延迟。」然后她抓着黑夜的双手,跪在他身前,很努力地将心里的话说出:「主人…我一直在这里,当你需要我时,我会一直在。」她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代表着她必须遵守着诺言,离不开他,但她要他知道,她一直凝望着他,她一直在等待着他。
黑夜带着赞许的眼光,轻轻地拍拍小狐狸的头,大声说道:「好。」
她也笑了。
「注意多学习。」
「是。」她笑着答应,若学习时想想这句话应该会努力多。
「工作辛苦么。」
「不会。」小狐狸还是笑盈盈的。对真正赚钱工作来说,那样的兼差一点也不辛苦,更何况还有钱可以拿,做完了就结束了,不像学习是拖了个后债似的,像是无尽的深渊,怎么也还不清。
「注意多休息,多学习。」他说,然后笑道:「我走出书院门之后,再看书我就头疼。」
「哎呀。」小狐狸摀着额头夸张皱眉道:「我还没走出门就头疼了。」
黑夜听了哈哈大笑。
虽是笑话,但却是事实。
「不能一直做想做的事情。」她叹道。
黑夜沉默了,说:「妳想干嘛?」
「很多呀,心绪还没整理完,好多地方想去,还要跳舞…」小狐狸如数家珍。
他又沉默了一会,才道:「还真不少呢。」
「嗯嗯,还有和主人说话也是。」也是喜欢做的事。
「真乖。」他微笑道。
小狐狸脸上泛出红扑扑的颜色,用脸颊轻轻摩擦着黑夜的衣服,悄声说道:「只有对你才比较乖嘛。」她希望对他能一直保有这份单纯。
「哈哈哈,最近经常来么?」他指的是来这间客栈。
「常来被踢。」好像很自虐,其实是在找一个可以待的地方。
「然后呢。」
小狐狸不明白黑夜这句然后是该要她说什么,她道:「没有然后了,偶尔会聊聊,但通常是不说话的,只是进来感受气氛。」感受人气,感受两人曾经一起在这的空气。
「聊天嘛,在哪儿都能聊。」黑夜的尾音拉长,是他惯有的语气,表示他心情还不差。「只不过这间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的机会多。」
「人比较多。」这是机率的问题,也是…人不想寂寞。
「对对,没有好人,哈哈哈哈。」黑夜自个儿笑了起来。
「没有好人。」小狐狸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说:「主人是好人啊。」虽然这个地方的确坏人比较多。
「就是在西方,这样思想先进的国家,很多时候一些名人玩,也会被别人不齿。」
「我有让一些比较要好的朋友知道呢。」
「知道什么?妳喜欢主奴这关系?」
「嗯,他们看过我的心绪,前任饲育我的主人也知道。」也因此离开了那个男孩。
「然后呢?」
「最要好的那个朋友还可以根据我的心绪分析呢。」
他再问:「别人没问妳什么?」
「没有问更深入的问题。」仅仅知道而已。
黑夜罕有地犹豫了起来:「我……」
「嗯?」小狐狸倾着头,期待又疑惑地看着他。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把妳害了。」
「唔,哪有。」不知为何她难过了起来,她说:「主人很好。」
唯有不够好的只是他无太多心力照顾她。
他说:「我把妳领到这条路上来的。」
只要他还记得是他带领着她进来的就好。
「我喜欢主人,能遇见主人我很高兴。」她含泪诉说,反问道:「难道主人觉得这个不好吗?」
「好。」他说得很大声。
「呵。」
小狐狸的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
201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