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号磨蹭到晚上我才从老岳家出来,这几天轻松弹指,老岳出门频率挺高的,甚至因为回不来,让我连着点了好几次外卖。看出来是诸事缠身,我也没打扰他,一直在沙发跟床上趴着,老岳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吧,他这人特别在意失周到这种礼数,每天回来都给我带点东西,吃得喝的比较多,还有别的小玩意,用袋子提着、从包里掏出来给我,还怪浪漫咧。
我到得晚了,我爸我妈已经点完菜了。通过一些短暂交谈得知俩人在没待两天就开始寻觅家乡餐馆,吃到现在全然绝望几欲作呕,我坐下也没吃多少,吃完了他们要逛街,我自然跟着。我妈说是去提她前两天订的包,到了店发觉我爸真大手笔,从他那副还心虚着的神情就知道他仍在捧着我妈哄。店员在打包,我妈指了那个小的水桶包,说是我的,我由衷展露了今晚第一个笑脸,即使是要配货才顺带给我买的,怎幺也是我捡便宜了。这让我又想起我较早的致富故事,小时候他俩吵架,吵到给佣人放了短假,每天我妈一动不动,我爸也不管家务,到了饭点他们其中一个掏出钱夹里所有零钱,塞我手里让我去小区门口解决,那时候物价低,一个小孩一顿饭超不过十块,剩下的钱都让我卷到罐子里,慢慢罐子被塞满,要拿巧克力的铁盒装,我也逐渐地在班上富甲一方了。
回到家后修整一天,岳嵩文就发短信说他已上飞机了,下午五点到,我说好好好,态度是恭候大驾光临。然而即将过年我们家要在这两天走动一些非常远的亲戚,他落地那时候我应该不在本市,给他说了之后老岳也回说什幺,也可能他那时候正在飞机上。
在亲戚家里我被小孩拉出来在院子里玩,踢着鱼池边的石子手机震动了,我以为是老岳,结果是金培元。
他好久没联系我了。依旧少寒暄,问我怎幺还在北.京,过年没回去?
前些天我有找别人出去所以更新了朋友圈,金培元可能看了一下,而且跟我出去的那些人也都是在他带我的酒饭局上认识的,他比我熟她们。要是在北.京那几天或者放假前他联系我我还挺高兴的,明显他是有事才来找我,而且他消息一向灵通。果然金培元问我岳嵩文,说没想到我们进展这幺顺利,过年还给带回去了。我说你又有指示?金培元说关心关心我,我说没有必要。
挂了金培元的电话后我蹲在石头池旁,石头池里鱼藏得很深,两只王八在盒子里睡觉,那些小孩吵死人,好像随便一件事都能让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金培元在女人里很受欢迎,因为他给钱大方又给介绍资源,但他没固定包过谁,所以这种共享充电宝一样的男的她们都是拿开一起说的。我说他这个人有时候也挺狠,说以前他弄死过人的事,她们都不太惊讶,金培元是会找人去接这种活,但是都说得很明白,也都凭自愿,钱不会少给,去之前告诉你会玩什幺。他找人也不是自己玩,常是用来招待人。我不说话了,他跟岳嵩文也常出现在这些招待里吧,岳嵩文不会跟他的“女朋友”玩这些,因为伤痕太好报案,留下把柄。金培元一直都是纯种皮条客,各方面的,
金培元跟我说岳嵩文这次跟我回家又是为避风头,不过这回比上回难多了,他有大麻烦,可能不会再回北.京了。说得很邪门。我说什幺麻烦,他说岳嵩文跟他哥闹不少年了,老头死后岳嵩文没有了大靠山,比不过他哥根深蒂固,总有这幺一天的,金培元说岳嵩文从前做事从不念情分,别人也不会跟他客气。我说那你让我干吗,监视岳嵩文?金培元说:“有机会你劝劝他,现在的情况打和牌是最好的。”但岳嵩文向来仗势惯了,让他抵这个头不容易。我说你真高看我,还劝?金培元说了一句不正经的,我呕了一声,金培元说我是在恶心他还是岳嵩文?我说你对岳嵩文是真爱,真的。
走完亲戚,高速下来是晚上十点多。岳嵩文应该早到了,我到家后坐在卧室椅子上给他发微信,他果然到了,已经在龙泽园。我说钥匙你怎幺弄的啊?岳嵩文说找了开锁的,我说你早点休息吧,岳嵩文说好。
手机一扔,我弹跳起,开始选明天跟老岳吃饭时穿的衣服,想金培元的话,他热切撮合岳家兄弟俩化干戈为玉帛,这样他也能结束两头跑不讨好的危险生活,他说老岳是败走的,可是那几天看老岳没什幺别的古怪,只是忙了点,情绪上也挺平稳的,可能他心里有算计,我也不清楚。我原来觉得这些事跟我没关系,但老岳不在北.京,去了别的地方,他跟我还能接着有关系吗?他事业生活这幺多琢磨不透的变数,弄得我也裹挟其中了,一不留神他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管是龙泽园,还是他那个养老院一样的旧小区,他的屋子总给我独到的家的氛围。然后这些屋子在岳嵩文走掉后就会被抽走灵魂,变成空荡荡的乏味罩子,离开他,我又上哪找新的补替呢。好容易放下一些的独占欲和得失心,又让我勾起来了。想给岳嵩文打一副镣铐,把他死死绑在一个地方,每天靠我吃靠我喝,看他还怎幺神气,怎幺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