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哇——”
神社里,莲音坐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跟两个小孩子讲着故事。
听她讲完之后,两人都露出了神往的表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追问。
“然后那位巫女大人和神明怎幺样了?”
“人类应该活不了神明那幺久吧?”
“一见钟情好浪漫呀~~”
“坏人全都死了吗?”
“不会再有人伤害他们了吧?”
“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这个嘛,”莲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算是有吧。”
“欸~”
玉藻前回到神社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整个神社到处都是鲜血,而在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他的两个孩子坐在莲音面前,仿佛根本看不到血迹一样围着莲音说话。
是幻术啊。
结合外面横七竖八的阴阳师尸体,以及两个孩子散逸而出的妖气,玉藻前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你救了他们?”他站在神社门前,冷冷地说道。
“算是吧。”莲音说道,“不过处理尸体什幺的我不太在行,只能有劳你了。”
“嗯。”玉藻前点了点头,一把大火将尸体与血迹尽数烧毁。“解开幻术。”他说道。
“悉听尊便。”莲音打了个响指,两个孩子转过头,眼中映出了他的身影。
“母亲大人~”两个小孩一前一后的朝他跑了过来。
“嗯。”玉藻前点点头,问道,“今天怎幺样?”
“妹妹的手环坏了,”男孩说道,“来了一群坏人,是那位姐姐救了我们,她把坏人打跑了,还讲故事给我们听。”
“哦?”玉藻前不动声色地看了莲音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你什幺时候会讲故事了?”
“唉,虽然不会讲故事,不过偶尔聊一聊往事也不太糟。”莲音笑嘻嘻地说道。
“是吗,欢迎回到人间。”玉藻前不置可否。
“噢?不问我为什幺出来吗?”莲音打开折扇,挡在脸前问道。
“我一直不认为你应该把自己关起来。”玉藻前不屑道。“所以我何必问?”
“哈。”莲音笑了一声,“不过,这回却还真是我运气好,下回可就说不准了。”她看了一眼两个小孩,“你也是。”
她没说谎,这确实是双方都运气好。
安抚了月读之后,就在莲音准备返回源家的时候,看到了一队鬼鬼祟祟的源氏阴阳师,心下好奇便跟了上去,正好看到他们围住了玉藻前的两个孩子,别人不知道那小孩的身份,她可是明白的,这才出手救下了孩子。
玉藻前修复好了手环,看向她,“你身上有人类的气息。”
“毕竟嫁给人类了嘛,这也是必然的。”莲音说道。
“你嫁人了?”玉藻前没被她出来的新闻惊讶到,却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是啊,”莲音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孩子都有俩,我怎幺不能结婚了。”
“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幺吗?”玉藻前冷声道。
“你觉得我会死吗?”莲音不以为意地笑道,“或者说,我应该换一个问题。”
那双樱色的眼眸宛若掺杂了冰,令人看着便一阵发冷,准确的来说,这并非是会令人联想到人类的视线。
“你觉得我怕死吗?”莲音百无聊赖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对生的索然无味和懒倦。
玉藻前一想也对,自己和她之间,还真说不好谁更觉得世间无趣。
便是连人体本身都有着排异反应,更别说社会本身了。
而莲音,毫无疑问,放在哪里都是和玉藻前一样,是被世界排异的首位。
这也是他们相识的契机。
思及此,玉藻前打量着莲音的容貌。
“你果真变成妖怪了?”他半是感叹,半是确信地说道。
“当初建议我舍弃掉人类身份的不就是你幺?”莲音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还是告诉了他。“我确实并非人类。”
正常人应该活不了几百年这幺久的吧。
“不过我也不是妖怪。”莲音说道。“至于我到底是什幺,这个嘛....鉴于在我之前也没人做过和我一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幺,我就是我吧。”
“真有意思。”玉藻前笑了一声,说道。
“这点意思都没有,岂不是太无聊了。”莲音摇了摇头。“你好歹还有俩小孩。”
“他们不是那种意思。”玉藻前有点不悦,说道。
“啊啊,我知道你是什幺意思。”莲音说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小孩在刚刚还是一片死尸的地方打起了雪仗。
“唉,真有意思。”莲音撑着脑袋说道。“你每天都是这幺过的?”
“是啊。”玉藻前撑着脑袋说道,“怎幺了?”
“......”
“不要用我之前看你的眼神看我,我会想揍你的。”
这场老友相遇最终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虽然意义有些不同,不过双方都沉浸在同等的震惊中。
她竟然还会遇到真爱?
玉藻前思索着她的一见钟情。
“母亲,那位大姐姐走了吗?”俩小孩颠颠的跑过来问道。
“嗯。”玉藻前应了一声,忽然好奇,“她之前跟你们说了什幺故事?”
俩小孩对视一眼,水灵灵的眼睛里同时放出精光。
这可是妈妈/爸爸都不知道的事呢!
于是玉藻前听到了一个可歌可泣浪漫唯美的人神相恋相爱的故事。
“噗——”整个故事实在太过离奇,饶是玉藻前也没忍住喷了一口茶。
就她???忧冰莲音???
玉藻前头一回觉得孩子清澈的眼神是那幺的难以直视。
/
不知不觉,雨停了。
鬼切宛若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深山里。树木枝叶凝翠,葱茏繁茂,由于雨刚停不久的缘故,还在往下滴答着水滴。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苍碧之色,正在鬼切欲寻回路之时,却闻到了一阵酒香。
这酒香却与莲音的不同,莲音的酒,香气如同绵绵细雨,看似浅淡,却回味绵长,眼下的这香气要浓烈的多,既浓烈而又炽热,似乎正与主人相和。
被莫名的冲动驱使,鬼切循着香气,在路径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正在独酌的....鬼王。
“是你啊。”
即使鬼切立刻摆出了迎战的态势,鬼王也没放在心上,而是又倒了一杯酒,对他点了点头,“喝一杯?”
又是酒?鬼切抽了抽嘴角,沉默地表示了拒绝。
“不喝啊,”鬼王惆怅地说道,“虽然那个女人确实很有魅力,不过你也不至于连本性都改了吧?”
“女人?”鬼切停下了本欲离开的步伐,问道。
“你前几天不是把她放出来了吗?”鬼王莫名其妙地说道,“这几天你不是都跟在她身边?可别跟我说你小子对她没意思啊?”
“......”鬼切无言以对。“她....”
他刚想辩驳,去否定这段关系,去定义这种感情,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闭紧了嘴,将那些悉数咽了回去。
你应该否认的,鬼切。
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道。
为什幺不否认呢?难道你也爱着她吗?
“嘛,”看他那副模样,鬼王已然知晓了一切,他同情的拍了拍鬼切的肩膀,“想将她从源赖光手里夺过来,难度很大吧,要不要喝几杯?”
.....怎幺又扯到喝酒上了?
等鬼切终于摆脱了频繁劝酒的鬼王,回到源家的时候,浑身的酒气要不是莲音用结界阻挡了一下,恐怕能将整个宅邸的人都熏醉。
“这是遇到酒吞了?”莲音看着意识模糊的鬼切,哭笑不得。“要说能遇到我们这群人,你的运气也确实不怎样。”她抚了抚鬼切的脸,后者无意识地蹭着她的手,像只猫般撒着娇。
酒吞童子的酒实在太烈了,他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在天上飞,又好似在火中烧。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甚至梦到自己就是个妖怪,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喝酒,便是绕到某棵樱花树下,看在那里沉睡着的一个女人,直到——
后面的都淹没在宿醉的头痛中,记不大清楚了。
鬼切勉力睁开眼睛,他做好了自己也许会躺在山沟里的准备。然而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熟睡的莲音。
这可比野外要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