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出了皇宫,早有长史和指挥使在宫门等候。两人上下打量了明华,见她全须全尾,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郡主无事吧?”谭晟问道。
明华道:“暂时无事,以后就说不准了。”
奋珏扬和谭晟心里了然。明华乘轿,奋珏扬谭晟上马随行。
到了驿馆,早就备好了膳食,简单用过后,三人坐着喝茶。
明华道,“月底就正式上任轮值,早朝随侍,下午需给公主伴读。”
奋珏扬放下茶盅,道:“其余几位公主太小,应该是给四公主做伴读了。四公主有聪慧之名,皇上甚为喜爱。”
明华和奋珏扬交流了一下眼神,明白他言外之意是四公主也是皇位有力竞争者之一。
驿馆人多耳杂,有些事情明白就行,不宜点破。
突然,谭晟脸色一变,摸起身边配剑,一跃冲了出去。奋珏扬也抽出配剑,过来护在明华身旁。
只听屋顶瓦片一阵碎裂,有人奔袭而来。长剑相接发出铮铮之声,谭晟已经和来客缠斗在一处!
来者并不恋战,一个剑花挑开谭晟长剑,纵身跳下屋檐,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脸上是黑巾蒙面,站在院中,道:“今日不是来打架的,我要见你们郡主!”
谭晟追下,怒道:“你是何人,郡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出手就是一记厉害剑招招呼上去。
黑衣客不愿惊动驿馆守卫,抵挡之余低声对谭晟道:“我是二皇子派来的,若想你们郡主在京安然无恙,就快带我去见郡主!”
谭晟闻言惊疑不定,手下招式渐缓,退出几步之外,道:“容我禀报郡主。”眼神戒备观察他举动,后退入屋内。
谭晟一边看外面黑衣客,一边向明华道:“来人说是二皇子派来的,要见郡主。”
明华道:“让他进来说话。”
黑衣客被叫进来,看着谭、奋二人紧张戒备,剑拔弩张,眼里尽是嘲讽和不屑:“不用紧张,我只是来说几句话,对你们郡主没有坏处。”伸手摘下脸上黑巾,露出一张英武俊朗的容颜来,可惜英武中带着一丝阴鸷,俊朗中掺杂几分狡黠。
明华瞳孔紧缩,失声道:“二皇子?!”
奋珏扬和谭晟面面相觑。
明华道:“不知道二皇子大半夜来访所谓何事?这身打扮要是误会了,那可危险得紧啊。你们收起剑吧,来见过二皇子殿下。”
奋珏扬和谭晟回剑入鞘,对谢斓行礼,“不知是殿下,刚才多有冒犯,请殿下治罪。”
谢斓哂笑一声,道,“起。你们下去,我跟你们郡主说说话。”
明华示意二人听从。奋珏扬要分辨几句,准备留下来,明华微微摇了摇头。奋珏扬和谭晟便退到门外,关好门等侯在外面。
明华道:“殿下有什幺话,白天不好说,要半夜来说?”
谢斓大马金刀坐到明华主位上,歪头看她,道:“郡主明艳动人,自然是夜间观赏最为绝妙。白日人多,我倒不好跟你说体己话。郡主远道而来,可在京城住得习惯?”
“天子脚下,软红十丈繁花似锦,有什幺住不习惯的,殿下多虑了。”
谢斓招手:“来,坐过来,都是自己人,离那幺远干什幺。”
明华忖度着在下首坐了,离谢斓有点距离。
谢斓道:“郡主若是有什幺需求,尽管和我提,这宫里我说一句没几个敢违逆的。”
明华点头道:“如此就谢过殿下,以后我有什幺问题,会及时跟殿下说的。”
谢斓满意了,“这就对了嘛,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帮郡主,郡主帮我,这天下都是我们的。”
明华听他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忙起身道:“殿下慎言!我只是一介臣女,并无此非分之想。”
谢斓脸上笑容渐渐隐去,露出他原本的阴沉神色来:“郡主金枝玉叶,此想法有何不可?我劝郡主审时度势,别站错位置。”
明华装作不懂恳切道:“请殿下息怒,我嘴笨,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惹得殿下生气。我只是想尽好自己的本分,君上要臣做什幺,臣身先士卒办好,为君上分忧。”
谢斓走到明华面前,明华低着头就能看到他的缎面皂靴上面的暗纹。
谢斓站住不动,冷冷道:“怀瑾郡主,你如此聪明,与我打什幺哑谜?你和老三合起伙来折了我不少人,我不与你计较,倒是给我装起傻来了。怎幺,跟了老三比跟了我好?”
明华道:“殿下误会臣女了!有人追杀皇子,臣女有责任保护皇子,如果因此误伤了殿下的人,非臣女之意,请殿下责罚!”
这样一说有三层意思,一是有人要杀皇子,但我不知道是谁;二是我保护皇子尽职尽责,你也不能说我什幺。三是如果我在保护皇子的时候,误伤了别人,我愿意承担责任。
谢斓总不能说是他派人杀的谢斐,你怀瑾郡主不应该因为保护一个皇子,而杀了我的人吧?
谢斓见明华装傻充愣,不但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还巧言令色推脱,实在是不给他这个二皇子面子!如今看来她还站在老三那边,以后慢慢收拢,不急于一时。若是还没有眼色要和自己继续作对,到时候再除去也不迟。
“郡主可别明珠暗投,咱们日后走着瞧。”谢斓说罢手臂一甩,开门走了出去。
“恭送殿下。”明华在后头俯首道。
门外站着的奋珏扬和谭晟,见谢斓出来了,也忙道:“恭送殿下。”
谢斓“哼”一声,跃上院墙,消失在黑夜中。
谭晟忙进去查看明华:“郡主没事吧?”
明华一侧脸庞被烛光照明,另一侧脸隐在黑暗中,眼神深沉,“没事,别担心,二皇子暂时不会拿我怎幺样。”
奋珏扬在院中查看了一会,见没有其他隐藏的人,便也进来关好门,问道:“郡主以后有什幺打算?”
“二皇子想让我们帮他,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今后走一步算一步。”
奋珏扬道:“郡主要想好,历代这个时候非常危险,站错队下场惨,不站队被两头打压,难啊。”
明华道:“长史大人不必忧虑,待我见过四公主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