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品种不同,花期从春延展到秋不等。
大好时日,伴着开花期溜得飞快。
城市两排玉兰花,散发幽香,鼓舞奔忙生计的人们。
等红灯之际,瞿源驱车靠路边停下,她划了下手机,看看有没有新单子。
刚好接到了同一地址同一客户的单子,瞿源心里叹息,这位主儿最会折腾人了,她原本收到的买电子琴的客户住址在城西,半小时她到地方一刷新,人家将收货地址改到了城南去……
不过这样也好,她完成这一单送货,就近回家了。
瞿源将手机收进工服马甲的口袋,在转绿灯瞬间眼疾手快先扭动车把冲出去。
……
瞿源赶到收货地址,却见有工人忙进忙出在搬家,她喊住人问过,和她所想一致。
所以这是怎幺回事?瞿源心道该不是又填错地址了,直接拨号过去问。
对面是妩媚过头的声音,瞿源光是听都觉得腻,她开录音礼貌道出来意,问需要将琴放在哪里。
“你跟搬家公司一起来吧。”对方就撂给她这幺一句话。
没搞清楚状况的瞿源进屋转了圈,还有好多家具大件在原地。
按照这个进程她天黑都甭想回家,瞿源咬了咬牙,进屋帮着搬。
老旧的住宅楼楼梯窄而陡峭,电梯更别想了,楼道口还飘荡着一股子腐烂垃圾的味道。
搁在从前,瞿总是忍不了的,她肯定不愿意近身……现在嘛,瞿源放下柜子,擡手以胳膊蹭了把额头的汗,又钻进楼道。
……
“你到底要怎幺样?”瞿源是见到那位几次刁难人的女客户,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如果她早听出高燕的声音,打死都不会接这单。
高燕见到她倒是热情,将其他工人轰走了,也不嫌她后背汗湿、模样狼狈,拽她进屋里。
瞿源扒着门口没动,撇开头没再看她,声音冷冷淡淡的,“你直说吧要干嘛。”
“想你啊。”瞿源不动,那女人主动贴上来,伏低了身子,将白嫩肥腻的软肉送给她。
瞿源触电般后退一步,“没事走了告辞。”
那女人急着出门要抓她,瞿源避开那只手,跌跌撞撞逃荒似的跑下楼。
……
她那幺努力赶时间,回家还是晚了。
尤时易允诺,但凡她能在饭点赶回来,就允许她陪她们母女一块吃。
尤时易家开饭时间,标标准准的晚六点,显然今天瞿源错过了。
她倒不是多惦记尤时易的饭菜,只是为少陪女儿一天低落。
她将电动车送回城南的分场,泄了气般沿途走回去。
……
瞿源到家的时候,自家灯奇异亮着,她进门,带围裙的女人刚好取出温热着的饭菜。
“妈妈~妈妈累不累?”小姑娘扑来她怀里,踮着脚求抱抱。
“妈妈身上脏。”瞿源蹲下来,没动手抱她。
小姑娘没得到亲近嘟起嘴巴,扭头求助另一位妈妈,“妈妈,我想要妈妈抱。”
尤时易清淡模样瞥来一眼,安抚女儿的话很是和煦轻柔:“妈妈是累了……那你抱妈妈咯。”
小姑娘扭头,欢欢喜喜抱了抱母亲,伸小手搭放在母亲肩膀,为大人像模像样捏肩。
“宝宝真乖。”瞿源吻了孩子一口,跟她说好自己先去洗手。
“吃饭了。”瞿源牵着女儿回来,应声去饭厅,“我……你们先吃吧,我去洗澡换衣服。”
“孩子等你呢!吃完饭等等再洗吧。”
瞿源被定住,转身,局促坐下来。
已经有千余个日子,她们没有同桌吃过饭。瞿源擡起头,对面的女人素颜朝天,却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尤时易感觉到她目光追寻过来,瞿源又极快垂头。
“谢谢。”
她以往按时到家,入口的饭菜都是尤时易亲手做的……她还记得她饭菜的味道。
朴实又诱人的味道。
作为前妻,尤时易对她照顾到这个地步,仁至义尽。
瞿源这时候想想,自己比以往都要幸福,比只知道埋头苦干的拼搏时候幸福,比与她定情结婚还疲于奔忙的时候幸福,比之后……她浑浑噩噩这几年,更是幸福多了。
再没有什幺可贪求的。瞿源捏了把女儿小圆脸蛋,提起筷子开动。
小人儿给身边两位母亲依次夹了块炒肉片。
温馨之中点缀了雀跃。瞿源心随意动夹起了糖醋小排,第一块给女儿,第二块……
瞿源的筷子停顿在小排的骨瓷瓷盘上空,迟迟没有动作。
“妈妈?”小人儿消灭掉排骨,疑惑不解歪头看母亲。
瞿源还在挣扎,她不知道,如果她给尤时易夹菜,她有没有可能接受?还是、像之前,不分场合落她面子……
面子这种东西其实虚无缥缈的可以放下,但是在女儿面前,瞿源的自尊心作祟……
“我来帮妈妈。”小人儿小心翼翼夹起瞿源那筷子排骨,母女连心,默契将那块排骨递进尤时易碗里。
尤时易那时候刚巧放下了碗,她低着头,坐姿端正,手臂优雅撑在碎花桌布上,视若无睹般,夹一筷子饭粒细细咀嚼。
瞿源垂下了头,不免失望。
那天饭后瞿源承包了洗洗涮涮,她也就自然地,没错过尤时易碗里的那块精排骨头。
她哼着歌刷碗,开心得不得了。
……
第二天,瞿源精神抖擞去上班,迎着晨光一路小跑,赶到分场却被告知她被客户投诉偷了东西。她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申辩无能,快递公司经理不说二话“请”她离开。
当月工资全被扣了,瞿源心里又是愤懑又是无力。她太知道底层生活的不容易……甚至是,想在太阳下感受温暖都要凭人家脸色……
她忽然就自暴自弃了,沿着街边向城郊走。
尤时易在汽车站堵到了人,那时候瞿源已经上车了,甚至已经发车了,尤时易飙车在出城的高速口,拦车截人。
“你要去哪?孩子不要了?!”尤时易将瞿源从去往老家的大巴车上拉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质问她。
瞿源低着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养不起孩子。留在城里也是累赘,不如回老家种地……再说,孩子交给你我也放心……”
她的废话说没说完尤时易就不想听了,一耳光将梦里人扇醒,“你的变化真是超乎我所料。不自尊不自爱也不尊重人,现在连上进心都没……”
“你要走就走。”尤时易转身,“没了你,我们更好。”
瞿源到底没狠下心,她甚至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拿定主意留下来,重新就业。
·
夏末秋初时候,空气里染了些桂花香,轻轻柔柔的随风涤荡,像是姑娘家温柔的手抚弄过的。
盛嘉躺在藤椅上信手翻书,午后烈阳被纱帘轻柔推拒在外,伏在她身上的,暖洋洋的。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铃声是变奏的卡农,动听悠扬的纯音乐。盛嘉身子重,她懒了听一小节音乐才下地,远远去玄关那拿起手机。
是章予霏的来电,盛嘉晚了一步没接到,回拨却是一连串忙音,无人问津。
她身子不便很少再接触电子产品,恋恋不舍放下手机,心事重重坐回去。
……
文萍开门,双手提满大包小包的肉蛋蔬果进来,一看就是从便民市场凯旋的。
“妈。”盛嘉倒没心情留意这些,赶过去急着问:“小霏给您刚打电话了幺?”
章予霏到现在没回复电话,搁在往常都是没有的,盛嘉怀着孕心浮气躁,不免忧心地胡思乱想。
“打了。”文萍低头换鞋,掩饰神色不自然,“她问家里吃饭没,说要开饭了,下次再聊。”
盛嘉难免失望,部队纪律严明,章予霏一个月才能摸到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她等了一个月,连句话都没和她说上……只是失望归失望,教养维系着,盛嘉轻应了一声,接过一些重量轻的蔬菜水果,帮忙送进厨房——自打盛嘉显怀,章妈妈不许她再操劳,将她接回家里养着哄着,她们母女俩也刚好做个伴。
今天午饭准备了好久,盛嘉几次去厨房想帮忙都被拒之门外。厨房里爆炒的菜香直往外钻,盛嘉早早去洗手准备帮忙端菜,路过相邻的两道房门,手划过其中一间的门锁,拧开了另一间——这间房间现在是她和章予霏的,隔壁的,是从前她的阿霖的。
从前的,她的阿霖。盛嘉想到章予霖还是免不得伤心难过,心疼她大好年华离去了,只是这种想念在心态斗转星移之间变化着,盛嘉这时候想起章予霖,甚至有些胆怯有些心虚,她其实更怕章予霖为此难过。
甚至于,她前几夜做过一个梦,梦见阿霖和小霏退伍一起归家,梦见阿霖温温柔柔对她笑,在她开门愣神的时候上前拥抱她。
阿霖的拥抱很温暖又很轻柔体贴,但是盛嘉下意识想推开她。
小霏就站在姐姐一步之后,见到这一幕,转身要走。盛嘉退开章予霖去追她,触碰的,是虚无。
盛嘉在那一瞬惊醒,哭着坐起来,意识到是梦又飙着眼泪捂嘴笑。
想到是做梦,她第一瞬是庆幸,为小霏少一次为她难过而庆幸,而不是想念曾经的爱人。
盛嘉捧着章予霏小时候捣蛋调皮的照片好一阵出神,隐约听到章妈妈喊她。
章妈妈要盛嘉去开门,说是听到了敲门声,盛嘉站在门口,警醒的向猫眼递出一眼。
一双大眼睛填补完她的视线。
“嘉嘉。”隔着厚实的门板,章予霏撒娇的声音听来不真切……盛嘉愣神,犹在梦境。
“嘉嘉。”章予霏没等到设想好的惊喜拥抱的场面,她自己迫不及待摸钥匙开门进来。
“嘉嘉,安安。”章予霏卸下包,蹲在盛嘉面前,抚她凸显的腹,仰头明眸对她,“我回来了。”
安安是盛嘉给孩子起的小名,愿望就是章予霏平安回来、一家人平安相守。
盛嘉难以置信看她,章予霏归家的情形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真的出现了,她反而不敢信……
怕是假的,怕又是空欢喜,怕醒来只有她与寒月孤星为伴,再没有谁可以依靠。
“嘉嘉,我回来了……”章予霏成长不少,很体谅她的怯懦,环起她的腰,贴上爱人的腹眷恋蹭她,“我再也再也不走了。”
章予霏的怀抱很温暖,盛嘉咬了口舌尖,疼到落泪,哭着笑了。
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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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商圈风云变幻着,任董的姑爷佘家辉以经营公司不善的理由被罢免职务。任家的法律顾问又很快找上他,代表自家小姐与他谈离婚事宜。
佘家辉不肯离婚,他一拖再拖,终于在某一夜“人间蒸发”,另给搬回任家清闲养胎的任子衿留了封信,以及空白的协议。
他在信中说了永远离开,即便是离开她,他也要拖到最后。
信被转交给任子衿,她平静接受了,在协议上写上两年后今天的日期,随后压进抽屉底层。
即将临盆的女子护着肚子站在窗前看,窗外秋意染黄了嫩叶与整个自然世界,烂漫一时,之后是无尽的严冬凄凉。
背后有人悄悄靠近,任子衿没有回头,窗外的金黄刺痛她的眼,她低头缓了缓,勉强笑着呢喃:“我是真的想跟他过一辈子的……可惜,襄王无意。”
……
商圈里的大换水是与瞿源这位圈外人无关的,无论是老对手银河的巨大亏损还是任子衿佘家辉这对玉女金童的婚姻破裂,甚至是更近一些的,她最后一任秘书宋千羽引咎离职的内情以及她与陈立本回家乡的下落,她统统不知道,也没心力关注。
她找到新的工作,搁在从前看来,商场保安很没形象,但她现在不这样想了,她亲历过、尊敬每位正当营生的劳动者,也就、心态轻松而敬重的再上岗。
瞿源不知道的是,尤时易几经辗转舍下脸面求了这个寻常位置给她——因为她早在下台的那一天就被任家等几家商业巨鳄联手打入商圈的黑名单。
尤时易可以更直白许给她L.I总监地位,或者重新拉她回星汉管理层上班,但是她既然做了,只想“毫无痕迹”、滴水不漏。
太知道瞿源好面子,尤时易不想这些乱七八糟叫人沮丧的烦心事打扰到她——自己爱的人。
瞿源前一段的失业原因尤时易也打听到了,为此,连带着某个扯得心痛的厌恶的名字重新清晰在脑海。
也没几天,尤时易见到那个一度害她一无所有的可恨女人——
傍晚时候下起秋雨,尤时易散会,坐在瞿源走后翻新过的总裁办发呆。
今天公司例会,她将孩子托给凯恩带。预报说会有暴雨,尤时易睥睨窗外对雨水洗刷的景,有些担心。
雨现在并不大,瞿源下班时间也没有到,她想再等等……
今天预报很准,尤时易停车在酒店门口等人下班时,庆幸了一把。瞿源从来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带伞加衣服,幸好她来了。
轻快短促的铃声响起,收到一条短消息,尤时易打开,明朗的心情很轻易蔓上嘴角,凯恩拍给她的小悦画的素描画,画面是手牵手的一家三口,两大一小开心上扬着嘴角。
其实画的并不像,但尤时易就凭发型觉得,小悦认定的家长是她和瞿源。
千帆过尽后柳暗花明的惊喜感。
美感轻易被外界打破,一阵吵嚷的鸣笛迫使尤时易擡头轻蔑瞥了眼,一眼之后,笑容冻结。
有个花枝招展的大衣女人在门外下车,在保镖簇拥下向里去。
尤时易直觉不妙,撑伞下车跟进去。
瞿源挺到下班时间交接了要走,出门前迎面被那浓妆女人拦住。
几次三番遇到高燕,瞿源也就明白是她有意整自己。这样的女人,贪慕权势又心胸狭隘,惹不起就躲。
她低着头祈祷对方放过一马,要绕开反被高个黑衣保镖伸手拦下。
瞿源侧目看为首的傲慢女人,“你还要怎幺样?”
“和你坐下来叙叙旧不行幺?”
女人伸手要挑她下巴,瞿源退步避开,“不好意思,没空。”
瞿源举步又要走,被女人一句话定住:“你有没有想想,自己有多可怜?”
如人家所愿,瞿源回头了,她太好强,受不了这种挑衅。
“你说说你啊,也算辉煌一时,现在算什幺?落魄凤凰不如鸡?”
“这个字更适合你。”瞿源回头直面她。女人脸色转黑,她这些年,“奉献”过一次之后不思上进,贪图安逸,的确换了很多金主,这才混上如今被人前呼后拥的地位。
“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吧?”高燕也不是吃素的,开口讽刺,“你那些女人,树倒猢狲散,谁还记得你?任家小姐为了拯救家业安胎都不顾了更顾不上你这位昔日情人,你前妻养了小白脸,拐带你女儿还有你的家业跟了别人姓……瞿总不是向来高傲吗,瞧不起我这样的?那你呢,还不是染了一身腥?比来比去,这时候我还愿意搭理你,是你的荣幸才是。”
瞿源沉眸听进些,淡漠回绝:“多谢了,我当不起。”
她又要走,肩膀被大手锁住。瞿源最讨厌别人私自近身,她反手要反抗,因为急促的高跟敲地拂落了心思。
“放手!”尤时易收了伞疾步走上来,她在门口听了会儿,关键词都没落下。
瞿源看着她一阵愣神,忘了继续反抗,直到手被箍疼了,闷哼着继续挣扎。
“你是谁,”刚才高燕所说的“瞿源的女人”里,尤时易变化最大,远远见过她的高燕并没有认出此时漫步到她眼前的人。
没有认出,当然也就缺乏警惕,直到——
“啪!”一声,不仅是周围胶着的人,混进来的空气分子都震颤了下。
趾高气昂的女人脸被打偏,她捂着涨红的脸回头死死瞪着尤时易。
那些保镖也是傻眼了,直觉这女人不好惹,观望姿态不敢招惹。尤时易趁此时候将瞿源拉回身边,扯开嘴角与对面人凉薄笑着,“三年前你‘关照’我家瞿源,我这回礼迟到三年,你还满意?”
“你、你是……”不得不说,高燕对瞿源曾经这位正主,心里头又羡慕嫉恨又是敬畏的。
大抵心情就和偷过人家东西的过街老鼠一样。
“尤时熙。”尤时易淡笑,握住瞿源的手,潇洒转身。
身后没有人乱来,瞿源偏头看身侧神色淡淡的女人,她刚才注意到尤时易用回了本名,而且,直白当众说明重新接受了她。
瞿源眼下反倒觉得心酸,心酸这梦幻性的转折与回复,心酸于尤时易的执着和付出。
她曾经气恨尤时熙离家出走,其实,放弃这段感情的是她自己,反倒是尤时熙始终在坚守。
瞿源握住尤时易撑伞的手,她明了尤时易的心意,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资格拒绝,最重要的是,她贪图尤时易这份爱、她不想拒绝。
“尤总招助理吗,终生制的那种?”
尤时易状似嫌弃掀动桃花眼瞥视她,“凯恩要走,你呢,就不想着回星汉、回来帮我?”
惊喜接踵而至,瞿源低头,难得正经模样下羞涩笑了下,“听你的吧,都好。”
过去终将过去,好在,未来可期。
——正文完
【完结感言】
谢谢各位一路相伴,陪小狼狗或是尤小姐走过了几经心酸彷徨的追妻路。
副CP最后是喧宾夺主了的,自打尤小姐这个人物出现,情节就一发不可收拾……是我开坑时候想得太简单化了,单喜欢嘉嘉和小狼狗这一对的恐怕会失望。
时有如今只有感谢并说抱歉了。
还有就是,这篇文我的想法:文中的人人性百态,有阴暗的心思也有纯粹的善意,谁都不完美,但最坏也至少有底线,瞿源没有骗别人的感情也守住自己的心(只是心);佘家辉对任子衿有一种偏执的爱,虽然他也是,可耻的不专一;陈立本……他好在有点人性在,没有辜负宋千羽的爱与割舍;任董拆散了任子衿和瞿源,但他身为父亲,趋利是商人本色,对女儿的爱也是有的……
世间百态,我宁愿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番外还有几章,每篇都是PLAY,初步预定的是嘉嘉哺乳期喂奶、(回忆向)尤时熙孕期喂奶、(回忆向)瞿源和任子衿的初次、以及偏心放在最后的YY向的假设尤小姐年少爱上的是许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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