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不般配

武三元显然没料到一个郡主会出现在胡玉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声色场所,时下风气虽然较之从前更为开放,对女子着装出行更为宽容,但是官员家的女郎是断断不会主动出入声色场所,更别提皇室女子,来这些地方还是会于名誉有损。武三元虽然跋扈骄横,但也不是傻到不要命的人,见李翊亮出了陛下亲赐的龙纹玉牌,连忙跪下山呼千岁,白着一张因纵情声色而肾亏浮肿的脸,向李翊告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安乐郡主驾临此地,一时失了分寸和礼数,还望郡主殿下能宽恕小的。”

“我看你失的可不止是分寸和礼数,倘若是哪位御史台的大人路过此地,听到堂堂京兆少尹的儿子如此口出狂言,不敬陛下,对朝廷律法视若罔闻,想要可是要怒发冲冠,好好的在早朝上参令尊一本!到那时,京兆尹大人头顶的乌纱帽恐怕都要失去了……”最后一句话,李翊说得意味深长。

武三元吓得两股战战,一只手不住地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嘴上不住地说道:“是小人的错!小人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见到萧姑娘貌美便生了调戏之心,小人给家父丢脸了,还请郡主随意惩罚小的,不要累及家父。”这个家伙倒是和电视剧里寻常的纨绔不太一样,出事了没想着拿自己的父亲顶罪,倒还是个可以改造的。李翊对武三元倒有些刮目相看。李翊本就没想将事情闹大,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此时便收回了原先严肃的脸色,对他道:“你冒犯的不是我,我又哪来的理由惩罚你,只是这位萧姑娘和胡老板,今日给你闹了一个好大一通没脸,你若是真心祈求原谅,也该是向他们负荆请罪。”

武三元一点即通,连忙向萧柏音和胡丙告罪:“武某素来口无遮拦,今日言语间多有冒犯萧姑娘,是武某的过错,该罚。”说罢,他便自己掌起嘴来,“还请萧姑娘和胡老板能够原谅则个。”直把脸颊打的通红,胡丙亦不想与京兆少尹家彻底撕破脸,连忙制止他,道:“小人做生意,向来讲究和气生财,武公子今日虽言语间冒犯了萧姑娘,却也受到了郡主殿下的惩戒,两两相抵,快起来吧。”胡丙不愧是经营着长安西市最大娱乐场所的老板,最是会察言观色,方才李翊言谈间已经有了和事老的意向,他何不顺着说,给郡主,也给京兆少尹一个台阶下呢,若是将武三元彻底得罪狠了,郡主他是报复不到,只怕这胡玉楼可能是真要开不下去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萧柏音发出一声冷哼,勉强同意了这个处理方式,本来她也不可能被这个草包纨绔所伤,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也不拘泥于这小小的言语冒犯。

李翊将事情解决完了,得到了胡玉楼老板的永久八折承诺,正欲离开,却见一个年轻男子走近了,对着她拱手行礼,李翊还在思索这个人是谁,便听年轻男子对胡丙和萧柏音抱拳致歉:“表弟三元对二位多有得罪,多谢二位宽恕。”他顿了一下,又对李翊道:“多谢殿下调解,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改日无叶定然亲自带着表弟到郡主府上谢恩。”“萧将军多礼了!”胡丙连忙朝萧无叶拱拱手。一旁的萧柏音却没有任何动作,神色更冷了。

害,原来这就是她那个要接盘的倒霉未婚夫啊!李翊有点尴尬,之前被救醒时,只隔着床帘朦胧的看了一眼萧无叶,导致现在人家站在面前了还认不出来,幸好他自报家门了,否则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笑话……

李翊正要开口意思几句,却被脸色不虞的萧柏音抢了先:“敢问阁下可是天策府统领李承恩座下大弟子傲雪枪萧无叶?”萧无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是在下……姑娘认识我?”萧柏音冷笑一声,却道:“我哪来的机会认识在太原之战中一战成名的傲雪枪萧无叶?”她话音又一转,“只不过,在下的师叔与您师父乃是旧识罢了。”萧柏音的脸色简直比方才被纨绔武三元言语冒犯时更难看了。萧无叶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柏音语气中的不痛快,便识相地没有再问。

于是,他将枪口对准了无辜的吃瓜群众李某人,道:“郡主今日受了惊吓,不若就由无叶送殿下回府上?”说罢,便旁若无人的牵着李翊的手从围观人群中穿了过去。等等啊带哥!我受啥惊吓了,我自己咋不知道……我不就是调解了一项市民纷争吗?还有啊,不是说古代人内敛重礼,你咋直接就大庭广众之下牵我的手了……这不合礼数吧???李翊的内心疯狂os。

两人牵手远去,吃瓜群众们依旧兴致高涨。那位丰腴的妇人道:“坊间传闻萧将军乃是迫于皇命,不得不与安乐郡主订下婚约,如今来看,坊间传闻不可尽信。”

“可不是,我看这郡主殿下和萧将军倒是般配地紧,自古便有美女配英雄!”长安西市嘴最碎的汤饼阿四也跟着附和。

“他们……哪里般配?”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向着汤饼阿四发问。

“自然是哪里都般配,不然圣上断断不会订下这门亲事!郡主花容月貌,萧将军英姿卓绝;郡主乃是皇室血脉,身份贵重,萧将军亦是猛将之后,前途无量。”说完,他又感慨了一句:“这二人真是天作之合啊!”

“天作之合……幺,我不信……”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消失在了耳边。汤饼阿四正要讽他几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举目一看,人早已消失不见,“奇了怪了,难道是我的错觉……”他小声嘟囔。徒留地上一块被纂得破碎稀烂的煎饼,昭示着曾经有个人在这里出现过。汤饼阿四转身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煎饼,愤愤地啐了一声晦气,便回自己的摊位上继续卖汤饼了,生计重要,生计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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